謝瑞亞說話算話,她給“好人約翰”和“大長臉”留了點餅幹,小籃子隨即又被赫德森太太新烤的蔓越莓餅幹填滿。天空是陰的,飄起了毛毛雨,她縮在沙發上,胳膊肘裏夾著一本大部頭書,書裏又夾著一個小本子,她往上麵補了幾筆。
這個小本子上了年頭,邊角毛毛的,好像多少年來它都陪著主人,也許說的上是個日記本,反正她二十年來光陰全印證在這裏,事情又太多太多。
新手機已經響了好幾次,但謝瑞亞不想接電話。這麼多天以來她顯得有點筋疲力盡。她打開手機,17個未接電話裏頭有三個是維多利亞打的,她估計又是談論舞會的。維多利亞是一個工程設計師,盡管她虛榮,熱愛各種高大派對,但她是謝瑞亞最好的朋友。
於是她回打過去。
維多利亞不光關心派對,她還時時關心周圍人的關係。如果她一連打兩個電話以上,就說明她是要顯擺或者詢問。
“天哪你怎麼才回過來!”不到兩下撥號,對麵傳來一陣尖利的聲音。
果不其然,她問的問題離不開為什麼謝瑞亞一口氣把她的五個男朋友都甩了。三十分鍾之內幾乎是維多利亞自己在說話,“要我說傑弗裏專情又沒有怪癖……”“要我說你把萊穆斯甩了還有情可原……”
“等等,你不會是喜歡那個醫生吧?”
謝瑞亞被吃下去一半的蔓越莓餅幹噎了。
“什……咳……什麼?”
“約翰華生,那個跟戴帽子偵探火起來的單身漢?”
謝瑞亞舉著手機不說話,事實上她已經不想再跟這個八卦王談下去了。
“不過要我說,要我說,你其實是去追那個戴帽子偵探的吧,用接近他助手的方法——不用擔心啦,我以前就……”
謝瑞亞用以沉默對抗。
她想起幾天前自己的症狀發作的時候,在小玻璃屋裏接受心理調查,結果一個身著價值不菲西裝的有雙下巴的疑神疑鬼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邁著大步,臉上帶一絲微笑,身後跟著他的心理醫生。她被調查的心理測驗遠遠超出約翰?華生的想象。而且謝瑞亞也看得出“疑神疑鬼的麥考夫”兩手抱臂,站在醫生身後,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她知道這種行為動作是在對被調查者施壓。於是她就幹脆以沉默對抗,偶爾吐出一些連不成句子的單詞。
明尼蘇達多相人格測試,羅夏測驗,主題理解測驗……他們是在剖析她,題目慢慢偏向於對罪犯精神測試,疑神疑鬼的人疑神疑鬼地認為她是一個危險人物。
疑神疑鬼的人是夏洛克的哥哥,而麥考夫討厭夏洛克。
麥考夫監視他的老弟。
麥考夫調查在他老弟身邊的人。
這說明他老弟扯上了一些——吸引上了一些麻煩事。矛頭不僅僅針對謝瑞亞一個,他們確定一撥人需要三天,他們查閱那些最近和夏洛克走的近的人的資料。規劃完後她被列為所謂的嫌疑人行列。
謝瑞亞在在很短的時間就得出了以上結論。
謝瑞亞研究精神學打她還是個小女孩開始——也是因為她自己的病狀。那些問題逐漸變得鋒利而危險,試圖用手術刀把她分解成一塊一塊。她知道那點小兒科根本不可能剖析她,叫他們自己亂猜去吧!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住在貝克街?”話筒裏說。
“嗯。”
維多利亞的聲音忽然低沉起來。“小女孩,你根本不懂談戀愛是什麼意思嘛。”她說。
樓下傳來開門聲。以及兩個人的腳步。
“沒錯。”
“你還記得安傑莉卡嗎?”
短暫的沉默後,謝瑞亞說:“再見。”她掛斷了電話。
夏洛克和華生回到公寓。
華生忽然想起來:夏洛克回來了,謝瑞亞就要走了。
正當他為此緊張不安時,夏洛克徑直坐在那個單人沙發上沉默不說話,謝瑞亞擺了擺手壓根沒有想起要搬出來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要夏洛克睡沙發。不過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殿堂裏,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