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工作到了天明。
華生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腰部的骨頭不詳的哢了一下。他判定夏洛克已經把所有幹擾眼前這個大案子的因素排到九霄雲外。
謝瑞亞在沙發上興趣盎然地翻著她剛得到的書,她後來整個晚上都沒說話,卻堅持要沉默地坐在這兒。
樓下又傳來腳步聲,是委托人。
華生覺得這個委托人他需要自己一個人對付。
他進來了。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有著細長的鼻梁和橄欖色的皮膚,粗粗的眉毛壓地低低的,身穿一件皮夾克,和一條牛仔褲,站姿卻與華生相仿,像一位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來風度翩翩。不過他的左腳有一點跛,右臂有點不自然,似乎剛受過什麼比較猛烈的撞擊。這個男人顯然收過良好的教育,十分有禮貌。華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夏洛克,老友沒理他;他隻好回過頭。
謝瑞亞把書放下來,手指磕在右側麵頰上。
華生請這個人坐在椅子上,他拿起小本子,打算把這個案子先記下來。
這個人來這裏十分匆忙,自我介紹是一個醫生,名叫傑克馬爾澤,可他說起話來有條不紊,咬字清晰。“我本來以為在貝克街的隻有兩位先生,沒想到還有一位女士,請問您是——”
“謝瑞亞斯圖維特。”她莞爾一笑,伸出手與馬爾澤先生握了握。馬爾澤的手掌微微往右傾斜,她稍微用力握了一下,並多延續了幾秒鍾。這一下大大緩和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在背後的不聞不問的氣氛。
馬爾澤先生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華生想,女人大概更能比男人調節心情。
“我的妹妹,妮娜馬爾澤11歲,她昨天晚上鬧脾氣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我想她應該去了朋友家,可毫無下落。她能去的地方八個地點我們都找過了,一無所獲。一個鄰居告訴我他在小樹林裏見過她,還跟她說了一會兒話。電話打過了,我們甚至去了她最討厭的姑姑家。”他說到這兒,手指交叉在一起,擰成一團,“你們必須幫幫我,妮娜她可能出事了。”
“您住在哪兒?”華生問。
他說出了地址。
“嗯——她經常離家出走嗎?”
“不,她的脾氣平常還算好,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夏洛克令人驚奇地轉過身。他掃了一眼傑克馬爾澤,張了張嘴,什麼話卻沒說,又轉過身去。
“小樹林具體指的是哪兒?”華生問。
“我們家旁邊有一個巨大的體育場,體育場旁邊有一個小樹林。”
“您的妹妹喜歡集畫紙嗎?”謝瑞亞忽然說。
“嗯……很喜歡,怎麼啦?”
“她喜歡美術——水彩,對嗎?”
“是的。你是通過我褲子邊的顏料知道的嗎?”傑克仍然很鎮定。
“水彩顏料,板狀,平常放在椅子或者板凳上,不過您是一個醫生,而且手上沒有長期拿鉛筆或者水彩筆那種磨出的繭子,所以應該是您的妹妹愛好水彩——約翰醫生,你也看得出來吧,p.s我喜歡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