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斯醒來,首先看到的是薩菲羅斯的臉,冷冰冰的。
但他卻聽到床尾傳來關切又膽怯的聲音:“紮克斯你醒了!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很疼?”
他莞爾一笑,閉上眼睛,才聽到薩菲羅斯說話。
“帶著這麼重的傷跑去喝酒,而後暈倒在下等兵訓練場。如果社長知道,你會被罰得很慘。”
“人生嘛,偶爾也需要放縱一次。”紮克斯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你不會讓社長知道,即使是對安吉爾,你也不會說。”
“哼。”薩菲羅斯一陣風似的轉身離開了。
剩下那個人扭頭看到門重新關上,那扇冷冰冰的灰藍色的門,才轉身靠到紮克斯旁邊來。他臉上帶著夢遊一樣的表情。
“這樣的傷,會很疼嗎?”
“不會,不疼。所以我才忘了它。”
那個帶著召喚石跑掉的逃兵,在懸崖邊上,無路可逃的時候,用最後的生命力促成了那次召喚。黑色的天空被撕裂了,隨著電閃雷鳴出現的是帶著黑翅膀的巨鳥。那時候紮克斯就知道,這是不祥的征兆。後來多次見到那種黑紫色的翅膀,紮克斯幾乎有點迷戀上這種東西了。他充滿陽光和笑臉的生命裏,總是充斥著這種東西。
他被召喚獸鋒利的爪子抓傷,從右邊第一根肋骨,劃過整個後背,一直延伸到左腰。克勞德翻開他的衣服時,能看到紅色的布條在他背後一層又一層胡亂交纏。薩菲羅斯推開他,讓他拿剪刀來。他答應著,熟練地在紮克斯房內找到剪刀。薩菲羅斯接過剪刀刀柄,看看他,又看看那把銀亮的剪刀,再看看放置剪刀的小抽屜,一言不發,轉身撕那些紅布條,撕不開的地方就直接剪掉。正在愈合的傷口和仍在流血的傷口全都裂開了,克勞德很害怕。他沒受過這樣的傷,他見過更嚴重的,以後還會見到更嚴重的。他見過腦袋被炸掉大半的,也將要見到腸子掉到外麵的。但沒有任何時候,比那一刻更害怕。
“我唯一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讓他帶著這樣的傷去酒吧,喝得醉醺醺的回來,虛弱得失去意識。一個1st,重傷以致昏迷,在神羅可不是一件小事。”薩菲羅斯絮絮叨叨地說著,聽起來有點幸災樂禍。
“或許是因為太疼,所以需要一點酒……呃,我胡說的,我也不知道。”
“怕疼?哈哈。”克勞德看不出薩菲羅斯是不是假笑,“我相信你不會知道的。就算你知道他的剪刀或者甚至避孕套放在哪——”
“不——”
薩菲羅斯突然抬起頭來,祖母綠的魔晄眼不帶任何表情地看著他。克勞德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說,他的臉已經紅透了。好像薩菲羅斯不停地說話隻是為了讓他閉嘴一樣。
他覺得自己掉進了這雙翠綠的漩渦裏。往日想要成為這樣的英雄的夢想在此刻黯淡下去,被更為誘人、更引人沉淪的東西取代了。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槍法的指導。”
“此時此刻照顧紮克斯的人應該是你,希望你不要分神。”薩菲羅斯站起來,“我去醫務室拿點藥。”
“我聽他說你暈機,還以為你也暈血。”他邊走邊說。
克勞德把他說過的每句話都記下來了。我不暈血。我不怕見到血。他對自己說。
紮克斯醒了很久才發現自己是趴著的。這讓他想起那個傷口的來曆。
“那個偷了召喚石的逃兵,就像被抽幹了血一樣,整個人都是紫色的。我本來想扛著他的屍體回來複命。但當我拉起他手臂,這隻手臂就散落下來。皮膚、肉塊一點點往下掉,就像被煮爛的肉一樣。”
克勞德仿佛沒在聽,又或者故意不想聽這樣的描述。這不是他認識的紮克斯。他認識的紮克斯不會說這樣的事。他說:“薩菲羅斯想知道,你為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卻不去接受治療、包紮傷口,反而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