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作者：張漢九
第012章
自從會呼吸的那一刻起，大海就活潑好動，豪放無羈絆。
阡陌農田裏到處都能尋訪到他童稚的歡聲笑語，房前屋後到處都能搜尋到他捉蟋蟀捕麻雀的頑皮身影，溝河溪畔到處都能搜羅到他釣魚摸蝦的狼藉足跡。然而，就在他七歲那年，父親英年早逝，這場飛來橫禍讓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過早地成熟理性起來，為人低調自束，唾麵自幹，但他眼睛中總布滿著冷峻孤傲與堅毅自信。
昔日唯大海馬首是瞻的小夥伴，反而欺其無父，尋其事端，讓他不得安生。對此他哭過怨過，怒過恨過。他母親告訴他說，人生在世，生氣不如爭氣，抱怨不如改變，壓力就像鐵匠手中掄起的錘，砸掉的隻是一些脆弱鐵屑，敲打出來的卻是鋒利鋼刀。他從母親的話語中受到教育和鼓舞之後，學習上更加勤勉用功，孜孜以求，另外，除了幫助母親做些刷鍋洗碗或割草喂羊等力所能及的事情外，他還想著自修一套武術拳法以自衛。
心動不如行動，行動才是成就的起點。
那個周末，在征得母親同意的前提下，大海一個人步行至縣城購買一本武術拳譜，回來後便認真研讀起來。從此，練習拳腳成為他每天早晨的必修，苞河岸邊成為天造地設的練功場地。他練套路，蹲馬樁，一個鳳凰單展翅，每天都要重複練習百餘次。大汗淋漓不介意，摔倒摔傷不怕痛，練功至天亮而收勢回家。一年四季，無論酷暑寒冬，都有他練武的身影。
無論做什麼事，大海都有一種韌勁兒！都非常執著！不徹底做好，絕不罷休！而且他做事十分低調，無論有什麼特長異能，他都不會在人前炫耀賣弄！這不？他勤練武功十數載，時間總選在天亮之前，所以，村內父老鄉親幾乎無人知曉他會武功。
大海想：既然現在自己有機會麵見先賢，就得設法把蘭亭功夫學到手。
“走，小弟，我們過去！”蘭姐邊說邊從耳孔裏扯出金筆，輕輕一發神功，一片奇妙幻境即刻展現在大海眼前：“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杏花開。”那些可愛的杏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如此循環往複，無盡無休，一刹時殘紅遍地。天上春雨絲絲，密密匝匝，杏花落處還擲地有聲。大海一時糊塗了，他無法弄明白：到底是杏林中落花成雨，還是雨水催落了杏花？心想：古代詩人沾沾自喜的“沾衣欲濕杏花雨”境界也不過如此！
“蘭姐，我們怎樣過去呀？”大海看著杏林問了一聲。他環視周圍，茫茫杏林，無邊無際，中間卻無路徑可走。“總不會飛過去吧？”大海心中正犯著嘀咕，忽見蘭姐騰空而起，一縱身跳到杏枝頂端，向他輕輕一揮手。大海即刻聽得耳邊嗖嗖風起，眨眼功夫，自己也置身於杏枝之上。眼前杏林廣袤萬裏，人在花海遊走，花在腳下飄蕩，心中愜意自不待言。單說他的雙腳落在花枝上的感覺，足以讓他回味終生。柔柔的，暖暖的，酥酥的，綿綿的……，就像走在墊著厚厚床墊的棕床上，說不盡的舒服，道不完的痛快。
蘭姐帶著大海走過杏林，來到一高山腳下。仰望之，一對山峰並排而立，若盤龍似虎踞，龍虎爭雄，勢不相讓。山上蒼鬆翠柏，茂盛濃鬱。數不盡的原始樹種，分散在山林中的各個角落。掩映其間的是兩處雄偉寺院古刹，玄謎隱奧，古風流溢，釋道兩教和諧相陳。一條山路九曲回腸，時隱時現，似一條彩帶飄忽其間。“此等境界的去處，唯有聖賢才可居之。”大海讚了一句。
“小弟，你順著那條山路走上去，就可以見到辯才祖師。那裏不是蘭姐應去之處，蘭姐就不奉陪了。”她伸開玉手，指著那條山路對大海說。大海正想對蘭姐說些什麼，卻見她化作一道紅光飛走了。
大海順著蘭姐指引的方向，或疾行，或慢走，累了坐地休息片刻，然後繼續趕路。過了多少時間，他已經記不清楚了，總之最後來到那座寺院門前。這座廟寺，主體建築有三層琉璃飛簷，二層和三層還有朱色廊道環繞，整體拱形密布，造型美觀大方。正欣賞間，大海忽然聽得院內傳出說話聲，“有客來訪。蓮兒，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