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108章
作者：張漢九
當代農村，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口成為外出務工人員。打工收入已經成為當代農民收入的中流砥柱。大海媽也曾想過外出打工，但是她放心不下兒子，她不想讓兒子獨自留守。兒子太可憐了，從小就失去了父愛，她不想讓他再失去母愛。長長的跑道，短短的人生，自己走得再累，再辛苦，也得把笑臉留給兒子。
人生在世，無事可做的時光最難打發。
百無聊賴的大海媽，屋裏走到屋外，屋前走到屋後。打開電視，一點心情沒有，於是關上，然後再開再關。左鄰右舍，凡事能動彈的，沒有一個在家閑著的，想出去找人說說話幾無可能。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起也不是，睡也不是。她舀半盆涼水洗洗臉，跑到屋裏把桌子板凳擦了一遍又一遍。實在無事可做了，隻好坐在聯椅暗自發呆。
也許是她坐夠了，所以她站了起來！
她漫無目標地走到條基旁邊，隨手抽出一本書，胡亂翻了幾頁。書上的一段話引起她的注意：“我在各方麵都非常幸運，除了患‘運動神經元症’之外。並且就是這個病對我也不是多麼大的打擊。患此病仍能成功，我感動滿意。我現在真的比發病之前的那個我遠為快樂。我無法說它是一項恩典，但是已經夠幸運了：它並沒有比預計的更壞。”
她想：這段話說的有點意思，不能運動了，還說自己在各方麵都非常幸運。簡直無法理解！她把目光往上移動幾行，看完之後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霍金，一個身殘而誌不殘的英國人，憑借他堅強的意誌和不屈不撓的進取精神，戰勝種種困難與挫折，終於走向人生的輝煌。受其啟發，大海媽心中的希望火苗忽然又燃燒起來。
她在想，一切都會過去，困難隻是暫時的。
不能務工，再想其他法子！當她看到羊圈中的那隻小山羊的時候，幸福笑容立即布滿了她的麵龐，就像在燥熱的空氣中，忽然一陣涼風掠過一樣的愜意。她跑到裏屋，拿出銀行卡，向附近的西華鎮儲蓄所走去。
接下來的時日，大海媽的主要生活內容便是放羊或割草。
雖然生活又回到十年以前，但是她不悲傷，因為她想起了兒子。想到兒子，她身上就有無窮的力量，她腦海裏就會泛起美好的漣漪。人的心靈真是一個特別的地方，在那裏憂傷可以變成幸福，地獄可以變為天堂！
日子在一晃當中走到了開學的前一天。
這天，大海沒有擺攤。早飯後，他寫了兩張理綜練習卷，出來見四處無人，便在小院內練起了拳腳。隻見他自然站立，雙腳與肩同寬，兩手下垂於兩腿外側，掌心向裏，眼觀前方，意念集中，氣守丹田。突然右腳向前飛起，同時出右手攻擊左前方，出左手護住自己的襠部和腹部。緊接著向右側擰腰搖擺左手，換作右掌護胸。一個鯊魚擦身，騰空一換腿，右手蘸滿唾液，對準地麵一塊磚頭稍一用力，磚頭即刻化為粉末。隨後他收起功夫，看著磚頭粉末，微微一笑。然後轉過身去，拿起門前的掃把和土簸箕，把磚頭碎末收拾幹淨。
有電話。大海回到屋裏接聽手機：“大海，今天怎麼沒來擺攤？”
“明天就開學了，我想回家看看我媽。秋豔，有事嗎？”
“隨便問問。”陳秋豔停頓片刻，在電話裏傳去詭秘一笑，“帶我一起回去吧？我想找阿姨聊聊天。”
“我媽在建築工地幹活，她哪有閑工夫和你聊天？扯蛋！”
“我覺得我已經喜歡上你了，想和你在一起，這有錯嗎？”
“請你麵對現實，行不行？好好在家寫試卷，乖！”
“大海，你真不帶我去？”
“怎麼帶你？現在我都快到家了。”
“騙人！說一句我愛聽的話，我可以考慮不去。”
“真拿你沒有辦法。掛了！”
“別……，別忘了給阿姨帶點東西回去，她太辛苦了。”陳秋豔心裏明白，這追求愛情需要一定的技巧。一個“追”字，已經清晰表達出戀愛的全過程。人是高智商動物，凡事貴在點到為止，抓住適當時機，明確表達出自己的思想，就足夠了。追得緊了，目標可能要狗急跳牆，會想辦法逃脫。但是，追追停停，停停追追，想逃的人可能會停下來想一想為什麼要逃？當他想清楚的時候，就會掉過頭來進行反追……。
“秋豔，怎麼不說話了。你說我帶什麼東西回去好呢？”
“帶箱酸奶，再買兩板雞蛋。”
“謝謝你，秋豔！拜！”
“替我問阿姨好。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