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13章
作者：張漢九
“我沒有錯！憑什麼要我道歉？”蘭亭精靈心中懊惱，差一點沒流出眼淚，“懶得理你！”說完化作一道紅光不見。
“妖怪！”思雨見此驚叫一聲，十分恐懼地閉上眼睛。
“她不是妖怪，她是我的朋友！”
“大海，你沒事吧？”思雨聽到大海的聲音——這種曾經讓她神魂顛倒的磁性一般的聲音，忽然冷靜下來。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剛才的憤怒和怨恨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後悔與理性的憐愛，“大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她痛苦地搖首，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我不該那樣對你的，不該那樣對你的……”
“我沒事，真的！”大海見思雨沒有說話，又說：
“不信，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很正常？”
此時，思雨已經止住眼淚，心裏也平靜許多。她站起來，伸出微微泛黃的右手輕輕地摸摸大海的額頭，再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額頭。
一樣！確實一樣！
一架飛機從天空中掠過，發出刺耳的聲波。
“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幻覺？”思雨用力掐一下自己的腿。
啊！痛！不是幻覺！怎麼可能是幻覺？明明看見那妖女化作一道紅光而去！她怎麼可能不是妖怪呢？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雨，你怎麼了？”
“你怎麼會和妖怪在一起？你為什麼要和妖怪在一起？”
“我再說一遍，她不是妖怪，她是我的朋友！”
“我不信，我不信。”思雨的眼珠子像患了寒熱症，蒼白的麵容上頓時滋生大片緋紅。她無奈地搖搖頭，咬一下嘴唇，雙手捧著腦袋，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思雨，她不是妖怪，真的。”大海蹲在思雨身邊，把事情的經過以及前因後果從頭到尾，詳詳細細清清楚楚地描述一遍。“這下，你信了吧？”
沉默！
“思雨，我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嗎？”
沉默！！
“這到底是為什麼？我要你回答我！”
沉默！！！
一小時分為六十分鍾，一分鍾分為六十秒。這是誰的發明？這種分法不科學！不科學！為什麼才短短幾分鍾，竟然比幾年還要漫長？為什麼才短短幾分鍾，青春就從自己身上飛到別人身上？大海耳朵裏傳來唇裂的聲音。
他的心碎了，鮮血順著他的嘴唇流了下來。
“這到底是為什麼？我要你回答我！”
……。
“這個問題重要嗎？”恍若過了半個多世紀，思雨才開口說話。
“非常重要，而且十萬火急！”
“我覺得已經不重要了，知道了又能怎樣？既然為愛而離開，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毫無意義。毫無意義！你懂嗎？”思雨的眼睛就像寒夜天幕上的星星，刺眼地冷。“如果我們都還是不懂事的孩子，那樣我們就可以停留在時光的原處，一起去農田裏跑著放風箏，一起在樹蔭下玩彈球的土坑，一起到杏林裏麵割草嬉戲，一起跟隨著騎自行車載著雪糕箱滿世界吆喝的大哥哥大姐姐們，雖然沒錢買，但是我們賺到了美好向往，滿臉燦爛……。可是現在，我們長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無須什麼語言，不要什麼行動，相望的眼神便可以解讀彼此之間的內心。
思雨鐵了心，她要把自己的愛情封存起來。她在心裏默默詛咒命運的不公，哀歎人生的無奈。塵緣中的她注定要和他錯過花開的季節。夜之輕寒渲染了她的情感，零碎的夜風蕩滌了她內心僅存的一點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