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14章
作者：張漢九
“鐵柱，你給我起來！”思雨跪在鐵柱身邊，拉著他的手，聲音近乎哀嚎。
一旁呆若木雞的大海，被思雨求助似的抽泣所驚醒。他努力地回想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邁步走到鐵柱身邊，蹲下來看看，又把把脈，然後扯出神鞭一點，一道金光閃亮，鐵柱即刻醒了過來。
“思雨，你怎麼哭了？”鐵柱坐起來，替思雨擦著眼淚。
“鐵柱，我沒事。”思雨站起來說，“快起來，我們走。”
“大海，你小子怎麼還在這兒？”鐵柱站起來，拍拍屁股。他憤憤地看著大海，麵部露出猙獰：“你小子願意呆在這兒就呆著吧！不過，我可告訴你，思雨不想見到你，希望你離她遠點。否則，要你好看！”
“鐵柱，不要說了！我們走。”
看得出來，思雨一直都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總想在大海麵前表現得輕鬆一些，如此他才不至於替她擔心，才不至於為她去做傻事。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話雖然不能明說，但是道理顯而易見。以大海的絕頂聰明，應該能想明白，應該知道她的苦衷。
梁祝悲化成蝶，牛織天地懸隔，以前沒有親身經曆過，所以無法理解，所以想不明白。以為他們太懦弱，抗爭得不夠持久，逆反得不夠徹底。現在想起來，才知道當年的自己是多麼幼稚，是多麼可笑。
戲裏戲外，截然迥異。
可是，總是放不下，總是舍不得，總是具有心痛的感覺。
思雨痛苦地搖搖頭：“鐵柱，我們走。”
望著思雨漸去漸遠的身影，大海的心情異常沉重。他呆呆地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不斷湧動的人潮淹沒了思雨的背影，旋即淹沒了整個世界。他的眼睛越來越模糊，眼前混沌一片，腦中全是空白。他忽然覺得頭皮陣陣發麻，腦袋嗡嗡作響。
秋夜的縣城，被霓虹燈渲染得放蕩無羈，熱鬧肆無忌憚地延伸到每一個角落。
大海卻被一種煩悶困擾著，毫無心情地穿過一條街道，又穿過一條街道，向一中方向漫步而去。焦黃的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似曾相識的街麵風景，就像一場場繁華的春夢，一如思雨的雪泥鴻爪。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住了腳步，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怎麼可能？
莫非自己看花了眼？
是她！
的確是她！
迎麵走來的思雨，身著一襲白色泡沫裙，在夜燈映照下更是楚楚生光。她步履輕盈，身態搖曳，偶爾一個嬌憨的調皮，就像可愛的小貓。披肩長發隨風而舞，幾縷粉紅色絲條宛如粉蝶優雅嬉戲。她笑臉如花，就像晴朗的天氣一樣。
“大海——”思雨像一隻可愛的白天鵝飄了過來。
大海仍用一副不信任的眼睛望著她，然後配上一句挺給力的懷疑：
“思雨，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思雨說著，嬌柔地扭了扭屁股，“假了包換！”
“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為什麼不會在這裏？”思雨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你不是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你煩不煩，哄鐵柱的話你也信！”思雨加重了語氣，一改往昔的溫柔，話語咄咄逼人，“你看看你那熊樣，霜打的茄子一般。這麼一點風浪，這樣一點挫折，你就承受不了，將來怎麼去做大事業？學習再好有什麼用？考取了大學又能這樣？我就不明白了，你腦袋進水了，還是咋的？今天不說你兩句，就對不起我這漂亮的心情。”
“我是那種害怕困難的人嗎？”
“那你為什麼不能振作起來，以昂揚進取的精神去麵對生活現實呢？戀愛進行中，有人退卻，有人荒蕪，有人頹唐，有人背叛，因為他們看一切皆難，所以心事難成。如果不怕困難，經得住考驗，堅持到底，越到最後情感越真摯，越純潔，生活也會更加美好。”
大海終於恢複了理性。
他抬頭看著思雨熱烈的眼睛，體內的荷爾蒙波浪一樣的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