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74章
作者：張漢九
轉眼到了月考成績揭曉的時刻。大海像往常一樣走進教室，整個理（6）班教室即刻變成沸騰一鍋粥，有人歡呼，有人雀躍，甚至還有人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見有老曹在，慌忙掩口停住，把臉埋到課桌上。這種喧囂遠比鬧市區的喧囂還要誇張，班主任曹老師身著一身嶄新的筆挺西裝，鄭重其事地打著領帶，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他在講台上和全班同學一起分享著這種紛亂的喧囂。
“大海全年級第一！”張躍振臂高呼，周圍數人應和。此時此刻，有誰能夠有效控製自己內心的興奮呢？恐怕無人能說清楚。從高一到高二再到高三，大家心中已經形成一個慣例，一種定勢——全年級第一名，非大海莫屬，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名字，大家心裏都會覺得別扭，都接受不了。陳秋豔捂住耳朵，臉麵笑成一朵花，課桌底下卻飛起一腳。大海低頭揉幾下被踢痛的腿，然後抬頭對她笑笑。
“你媽要是知道你恢複了全年級第一名，心情會激動到什麼程度？”
“應該說，咱媽的心情會激動到……”大海側過身去，嘴巴貼在陳秋豔耳邊說。
課桌底下又是一腳。
“想謀害親夫，是不是？”大海橫眉瞪眼，聲音依然很低。
“你，你討厭。”陳秋豔臉色一紅，牙齒咬得嘣嘣作響。
“其實，我媽對我的考試成績一直都是看得很淡，她不會因為我考得好而激動，也不會因為我考得差而動怒。我媽其實就是一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她很善於隱藏自己的表情，她心裏想些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沒考差過。”
“也許吧。哪天我考一個倒數第一，試探試探？”
“別幼稚了，我不允許！”陳秋豔用肘子碰一下大海說：“其實，我很樂意學校把咱兩個的名字寫在一起。”
“有意義嗎？又不是結婚證……”
“還想再挨一腳，是不是？”
……。
老曹拿起教鞭用力敲幾下黑板，班內才恢複往日的平靜。
“喧囂大約持續三分鍾。”老曹一邊看著手表一邊說。說完後他走下講台，踱步到大海身邊，接著說道：“時間就是成績，時間就是人生。同學們，過去的一個月裏，我們理（6）班的火車頭出點兒問題，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導致我們班的學習成績整體出現滑坡現象。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該做的工作做好，我給你們道歉。現在，火車頭正常了，希望你們在大海的帶動下，快速步入正軌。”班主任說到這裏，向陳秋豔丟一個眼色，隨後走向講台。陳秋豔會意，急忙站起來喊道：“我們的班訓是……”
“我們不是肥皂水，我們不做肥皂泡！”全班學生齊呼。
老曹大手一揮，班內即刻鴉雀無聲。
“好！你們能記住，這很好！誰都不願意把自己變成肥皂泡，但是你不願意不等於你不會。怎樣才能有效地防止自己變成肥皂泡呢？孫中山先生告訴我們說，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要革命，革自己的命，隻有堅持用實際行動去證明自己的實力，才能取得成功。******主席，帝王至尊，千古一人，他的話句句珠玉，四海皆準。他曾經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不能那樣從容不迫，不能那樣文質彬彬，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行動。他老人家還說：中華民族有同自己的敵人血戰到底的氣概，有在自力更生基礎上光複舊事物的決心，有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同學們，你們是祖國的未來，身上肩負著中華民族複興的重任，所以你們必須進行革命！革自己的命！”
“樹立自信，挑戰自己！”全班學生再次高呼。
呼聲停歇之後，大海走上講台，給全班同學深深地鞠上一躬，他說：“俄羅斯有位老清潔工說過這樣一句話：我的工作和葉利欽的工作差不多，葉利欽在收拾俄羅斯，而我則在收拾克裏姆林宮，每個人都在很努力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與這位老清潔工相比，我很汗顏，我沒有努力做好我自己應該做好的事情。是我把負能量帶給了大家，我給你們道歉。”大海說到這裏，又給全班同學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又說：“那位老清潔工之所以能夠成功，受世人的敬仰，是因為她對自己有信心，能夠堅持。同學們，有了自信和堅持這兩種法寶，我們還怕什麼？”
大海講完後，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在這陣掌聲中，大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是一堂課，再坐下又是一堂課。
臨近放學的時候，陳秋豔用肘子碰一下正在寫作業的大海說：“大海，放學後一起吃飯，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