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樣說,這一天武青玦還是不自覺地老走到荷池邊去,看有沒有希望碰巧撞到那隻小龜,幾次之後,索性拿了本書坐到涼亭去,在看書的間隙,不時抬頭四顧,那龜還是一去無蹤。夜裏,武青玦留意著室外的動靜,在心中揣測著韓香到底會不會來,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到次日清晨被初雪叫起床,卻是一夜無驚無擾,這個周末就這樣過去了。看來韓香昨天沒有來過,武青玦想了想,寫了張便箋,折成一隻紙鶴,在出門乘車上學的時候,趁初雪不注意,將紙鶴塞到皇女府門口的大石獅子嘴裏。
周一的大唐皇家學院,車水馬龍、門庭若市,最是喧嘩熱鬧不過,沿途四處可見送學生們上學的馬車。馬車在駛進離學院大門尚有幾裏路的牌坊之後,就陸續有學生下車步行,馬車將武青玦主仆送到大門口,武青玦也下了車,學院規定,學生的座騎不能駛進學院大門,但也有人並不怎麼將這條校規放在眼裏,這不,眼前就有幾輛馬車老遠就呼嘯著衝過來,領頭的卻是一匹沒套車的黃棕馬,馬上的騎士一邊喝斥著路上的學生讓開,一邊徑直往校園裏衝。初雪正好扶著武青玦下車,眼見著那飛奔而來的一騎完全沒有勒住的跡象,像頭咆哮的鬥牛一樣衝過來,就要撞到她們身上,嚇得臉都白了。馬上的騎士見前麵有車擋著,揚手就是一鞭子:“讓開!”
鞭子像條烏蛇一樣撲向武青玦,初雪嚇得腳都軟了,身子像被施了定身術般動也動不了。武青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旁已經有許多人驚呼出聲,似乎有幾道人影在眼前一晃,天眩地轉之後,武青玦被人重重地撲倒在地上,頓覺手背被地麵擦得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武青玦昏頭昏腦地抬起頭,迎上一雙擔憂的黑眸,黑眸的主人將她的身子牢牢地抱緊,想來她正是被他撲倒在地上的了。見她抬頭,少年舒了口氣:“青玦,沒事吧?”
還來不及出聲,馬車的喧囂又至,武青玦抬眼看去,微微一怔。那匹橫衝直撞的馬已經被人套住脖子勒停,馬上的騎士正狼狽地從地上翻爬起來,他手裏的鞭子,正被自己的車夫九更緊緊地拽著鞭梢,隨後緊跟而來的一輛馬車上跳下一個嬌小的女童,卻是她的堂姐武青珞,那摔下馬的騎士卻是青珞的兄長,前兩天在太極宮皇家圖書館被韓香的一隻紅蜘蛛嚇得落荒而逃的武青瑁。他爬起來後立即想抽回被九更緊捏在手裏的鞭子,一掙之下,卻絲毫不動,不禁大怒:“大膽!還不給本公子鬆手!”
九更哼了一聲,麵帶怒容,雙眼不善地瞪著武青瑁。那套住馬脖子的少年見狀,趕緊道:“二弟,你差點撞到人,還這麼橫?”
“橫?我就橫怎麼了?誰是你二弟?武青璃,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樣子,就憑你也想當本公子的大哥?”武青瑁冷哼一聲,出言不遜,“你竟敢勒住本公子的馬,還不快給我放開!”
那勒住馬脖子的少年正是二皇女的養子武青璃,他被武青瑁這樣毫不留情地奚落,眼中閃過一絲黯色,卻也不惱怒,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二弟,你……”
話音未落,武青珞已經跑過來,見了地上抱著武青玦還來不及爬起來的少年,粉麵上帶上幾分薄嗔:“明夙哥哥,你們在幹什麼?”
眾人的目光落到地上的兩人身上,武青瑁見被撞的是武青玦,囂張的氣焰略略收了幾分,武青璃也已認出了皇長女府的馬車,趕緊丟了手上勒馬的繩子給身旁的小廝,快步跑過來:“是青玦?有沒有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