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見好有所顧慮,對旁邊的小生子說:“帶夫人去‘如意廳’,我稍後過來。”又對周氏說一遍。
她料想人家老娘找來定是沒什麼好事,但現在看來還是可以控製的。不過,就這個問題之前不是已經談過了?自己也表明了態度,這又是鬧哪出?
跟同德坊的掌櫃打過招呼,把事情交給張前,一路不緊不慢地上樓。越是緊張,腦子越是放空的,想太多毫無用處。
走到門口,輕叩兩下,門未合上,周氏在裏麵說:“進來吧。”
小滿進去,隨手合上門,一副恭謹的樣子,等著對方發話。
“我兒,之言有沒有來找過你?”周氏斟酌許久,最終隻問出這一句。罵了又怎樣,要是她一生氣,幹脆不告訴自己呢?再說,自己的身份在這裏,莫要圖痛快,失了身份。
找兒子?小滿疑惑,“沒有。”
“怎麼可能?”周氏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聲音陡然拔高,“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之言也不會……”她再也無法控製情緒,仿佛一口氣提不上來了。
“他怎麼了?我幾月未見他了,到是尚書大人有召見小女子一次,夫人應該知道的。”語氣平淡,不帶情緒。
“你,你說謊!他一定會來找你的,一定會來!”周氏拿手指著小滿麵門,語氣激動。
這個場麵如果不是熟知前因,恐怕會以為是在拍鬼片。這個想法從小滿腦子裏閃過,但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林之言沒有來過。”她一字一頓地說,迎視著這個情緒失控的婦人。她大概可以猜到林尚書找她談話透露出的信息有三,一是他不會放林之言到地方上去,二是他不會同意林之言跟小滿在一起,三是如果小滿實在難以應付給她當個小妾好了。
而林之言最想要的大概是自由。自由在他心裏幾乎超過了一切:親情與愛情。
他有沒有來找過自己呢?小滿回想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快樂是有的。也許他來找過,但他找不到自己的住所;也許走的時候自由的空氣太美好,讓其他的都不重要,忘記了來找她。大概這就是沒有緣分。
眼前歇斯底裏的婦人讓她生出同情,有點傷心,說不上是為了什麼。她想,是不是自己要得太多?可是自己卻並未向誰索取過什麼呀!如果思想無法同步,那就不要在一起好了;障礙太多,多得無法跨越,那就放棄好了。這樣的想法冒出來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大概是彼此都不夠相愛吧。
送走周氏,小滿扶著桌案慢慢坐下來。上次的風寒過後,好一陣子整個人都是飄的。
不是沒想過林之言來找自己,她時常去書肆小坐,想要像某天的清晨那般,從書櫃的陰影處走出一個瘦削的身影。
書肆的掌櫃說,很久沒見到林公子過來了,玉郎君的話本子也不出了,倒是姑娘你還是來得這麼勤!
她想了一會兒說:“我以後也來得少了。”
“生意很忙嗎?”掌櫃的問。
“嗯。”小滿回道。順便將欠了許久的書費結了。
等到十一月底,莊青來信,找到秦昭了!小滿看著他的潦草字跡不由得笑起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鄭管事揣著手湊過來看。一個字也不認識。“呀,這都寫個什麼呀!”說著又轉頭看帳冊。
路上的風景很美,開著不知名的花,南地此時還很暖,像在春天。秦昭脾氣好了許多,我們現在很好,有時會吵架,但隻要認錯及時,很快就會和好。不會回京都了,除非秦昭想。大概會再開一個得勝樓,不用那麼大,也不再叫得勝樓,會起個十分平凡的名字,帶客棧的,讓秦昭當老板娘。如果你不願再呆在京裏,就把事情丟給張前吧。酒樓當初我走的時候便是作了送給你們的想法,想要怎麼處理是你們的自由……
小滿相信給張前的信也說的這些。她原本就是個簡單的人,弄不來複雜的。
麵對小滿的離開,張前很不是滋味,他執意將除去成本與基本運營資金的部分劃為三份,不管另外的兩人同意與否,那就是他們的,不會再變。
被人真誠相對真好。小滿隻拿了些零用的,其他錢放在酒樓裏,她告訴張前,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回來了。
她給所有的對她好的人買了禮物,一一送出,一一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