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1 / 1)

一進門,冬冬也不看家裏有客人,就喊開了:“媽媽,今天我們看見一個討吃,頭發這麼長,胡子這麼長。”邊說邊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比劃著。“可怕人了,我爸也看見了。”這個小家夥,陳強摸摸兒子的頭,笑著點點頭,看著見他們回來正要起身走的趙月芳說:“來了,別忙走。你跟貴琴聊,我跟冬冬到裏屋玩去。”貴琴就是陳強媳婦的名字,姓李,趙月芳是他們的鄰居,住對門。陳強原先在部隊家屬院住著兩間平房,定了轉業後,正趕上縣委大院要重新規劃修建,在他丈人尋人跑關係下,他們終於按平價在縣委西院蓋了一套80平米的單元樓,上個月才搬過來,所以這些鄰居也不是很熟,有的連名字都叫不上來。趙月芳住對門,跟他媳婦一樣也是教師,媳婦經常說起,平常見麵點點頭,還算是熟的。趙月芳執意要走,唅喧幾句就過去了,貴琴扭回頭就看見冬冬白背心及短褲上的水痕,狠狠剜了陳強一眼,埋怨道:“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那時怎麼帶兵的。”看來,她還在生氣。陳強正想反駁,冬冬已經一邊說,一邊走開了:“媽媽,是這樣,”小家夥抬著頭,擺著臂,還喊著:“一二一,一二三四。”陳強早笑開了,老婆卻沒笑,丟了一句:“給冬兒把衣服換了,髒衣服洗了,我看會兒書。”冬冬不依撅著小嘴叫道“媽媽,就是這樣嗎,我看到爸爸帶兵了。”貴琴沒有理會,自顧進了臥室,臨關門,丟了一句“飯熟後再叫我。”冬冬生氣了,一下就坐在地板上哭道:“灰媽媽,壞媽媽,我再不理你了。”陳強無奈地笑笑,把兒子哄起來,又倒了一杯蜜水,哄著喝下,才給兒子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換上,讓兒子自己看電視,就鑽進衛生間洗起了衣服。心頭陣陣失落。

午飯後,貴琴就叫上冬冬到裏屋睡午覺。裏屋有空調,所以門關的很嚴。陳強收拾完碗筷,拿拖把準備拖地,隱隱約約聽到貴琴在問冬冬去哪玩了,去沒去部隊家屬院,陳強是又好氣又好笑,還是部隊家屬院,揪住沒完了,不就以前出過那麼一件事嗎,況且人家已經搬走了,怎麼還老是防賊似的防我,就是不搬走我去了,又能怎樣?那一段跟自己豪不相幹已經逝去的往事又一次在陳強腦海裏浮現。

那是今年春天,陳強所在部隊財務科付科長得了病,經常去北京看病,孩子在外地念書,他的老婆就看上了一個參謀,這個參謀也是有老婆的人,隻是在老家河北,沒跟過來,這倆人就以老鄉的名意經常黏糊在一起,這付科長不知怎麼就看出了端倪,有一天故意說要去北京看病,他老婆看著財務科的車把他送走,晚上就溜到那個參謀的宿舍裏,倆人正親熱的熱火朝天,付科長帶著4個人把這個參謀的前門、後窗堵了個死,4隻明晃晃的手電筒照的如同白晝,大聲的呐喊把半個家屬院的人都叫了出來。這倆人一直不敢開門,直到部隊參謀長出麵,才把門打開,後來一起被警衛連帶走。再後來聽說付科長跟他老婆離了婚,那個參謀出了一筆賠償款,倆人都轉業了。付科長的老婆出了這事,也沒臉回老家,就占著原來的房子不騰,誰讓搬跟誰鬧,尋死、上吊當眾脫褲子,鬧的誰都沒辦法,就這麼一直住著,成了家屬院女人們的心頭病。現在自己也住出來了,人家也搬走了,可不知貴琴為什麼還是怕自己去部隊家屬院。

陳強拖完地,又把碗筷洗利索,才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下,邊看電視,邊睡午覺。他不喜歡空調家那涼颼颼、陰森森的感覺。一下午過的很快,晚飯也簡單,吃過晚飯,陳強就跟老婆相跟著帶著兒子在市委大樓前散步,這已經形成了住這兩個月來的規律。陳強邊走邊悄悄看一眼身邊臉色平靜的貴琴,喜不自禁,看來貴琴是原諒他啦,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又蠢蠢欲動起來,試著用手去拉貴琴的手,卻不想被貴琴一把打開了,陳強嬉皮笑臉地笑著、打趣著一路走去。市委家屬院以前跟市委大院是連著的,家屬院中間有一條大馬路,把家屬院分成了東院和西院。去年改造,把家屬院和市委中間壘了一道牆,修了一條寬大的馬路,隔離了開來。路兩邊栽了兩排紫穗槐,種了些花花草草,牆上又爬滿了爬山虎。陳強一家每天就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市委東院才能轉向大道,在市委樓前轉上一轉才回來。市委的東院還是一排排小平房,陳強跟媳婦邊走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冬冬早不見了蹤影,忽然在遠處昏暗的路燈下,一個熟悉的人影急匆匆走著,走沒多遠就拐進了一條小巷,陳強的心跳忽然又加快了起來。高大矍鑠,是那樣熟悉又陌生,卻讓陳強莫名地緊張激動起來,機械地邁著步子,貴琴說了啥,陳強一概不知,在市委樓前短暫地逗留後,帶著冬冬回家,再一次路過東院,看著那條陌生的小巷,陳強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