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貴琴坐在沙發上,聽著陳強洗澡嘩嘩的流水聲,就回想到了十年前,那時貴琴剛剛大學畢業,在現在的這個學校市第五小學實習,當時,學校農村的孩子多,到了秋收時節就要放半月秋假,放假的第二天,貴琴就到了農村的姥姥家,姥姥家在離縣城20來裏路的北崗村。一來是貴琴從小在姥姥家長大,對姥姥依戀,總希望能幫姥姥幹點事,更主要的是姥姥家地裏有幾顆紅棗樹,貴琴不喜歡吃焉了或曬幹後的紅棗,就喜歡吃剛剛從樹上摘下還沒熟到的硬棗,一咬酸甜清脆,一股水汁能流出口角。姥姥家也就每年都要等到貴琴來才叫上大舅二舅以及表哥表姐們一塊來打棗。貴琴是下午坐公交車到的,二舅在村口接上就到了姥姥家。大舅是村長,一般是顧不上的。一進院門,貴琴看到的是一大堆玉米棒子,還有一堆未打的黃豆桔,東一堆西一堆,一片農忙豐收的景象。姥姥及兩個妗妗早從屋裏迎了出來。看著貴琴帶來的大包小包,姥姥一家更是高興,姥姥拉著貴琴的手說著村子裏的變化,兩個妗妗就誇著說貴琴長大了,人也漂亮了又懂事,這個妹妹真是有福。姥姥一共生了三個兒女,貴琴的媽媽最小,又是獨女,從小就得到全家人的寵愛。問了會兒貴琴的工作,又說了會兒要學會照顧自己,二妗說晚上來家裏找你嫂子來坐,她快生孩子了,身子不便走動,可挺想見見你。二妗一說,大妗也爭著邀請貴琴明天到家吃飯,又搶著說你哥哥嫂嫂都下地了,晚上沒事就來找他們玩,貴琴就笑著一一做了回答,又寒暄幾句,大妗二妗就各自帶上貴琴拿來的禮物回家去了。大妗二妗兩家都不跟姥姥在一塊住,另外有院子,各自有一個兒子,都已結婚。兩個妗妗走後,姥姥跟貴琴說:“咱們明天就打棗,今年的棗結的多,長的又好,村裏也沒什麼稀罕的,你姥爺下午已經去地裏的棗樹上給你摘去了,馬上就可以吃到新鮮的紅棗。”貴琴就說:“姥姥你一說到棗我就快流口水了,隻是太麻煩姥爺了。”姥姥說:“你姥爺知道你來,歡喜還來不及呢,咋能說是麻煩呢?現在時間還早,你姥爺一時也回不來,你找二毛玩去吧,二毛今年也考上大學了,這兩天也正好在家,他們家住了當兵的,可熱鬧了。”二毛家住在姥姥的隔壁,二毛比貴琴小一歲,是貴琴的玩伴。貴琴也沒問當兵的來幹什麼,就跟姥姥告了聲別,喜滋滋地跑了過去。
二毛家是新蓋的房子,5間正房和南房都用瓷磚貼麵,院子中間種了幾株蘿卜花,正開的妖豔。跟貴琴記憶中的院子是天壤之別,正不知進哪個屋,從正房最西邊的屋子裏傳來了一陣陣笑聲,從玻璃的窗戶上看到了二毛,貴琴就一邊喊著二毛一邊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裏有4個人,三個當兵的,還有一個就是二毛,正在玩撲克攻豬。二毛叫李建強,是一個男孩的名字,據大人們說,二毛上邊已有一個姐姐叫建英,二毛的爸爸媽媽就想要一個男孩,把名字都取好了,叫建強,誰知又生了個女孩,她爸爸也堅持就用建強,希望這個孩子也能頂門立戶。二毛從小的穿戴打扮就是個男孩樣,也就養成了不拘小節,大大咧咧的性格,從小就是女孩子們的孩子王,隻要哪個女孩受了男孩的欺負告訴二毛,二毛都會傾身而出。貴琴小的時候,爸媽工作忙,又有個弟弟,沒人顧上照看她,就在外婆家長大,也就沒少受過二毛的保護。二毛一看是貴琴,更是高興,一邊招呼貴琴快進來,並介紹說這是我隔壁二大爺的外甥貴琴姐,一邊就咋咋呼呼地叫嚷著要讓陳排長爬下來攻,一看就是那位姓陳的排長剛剛輸了,陳排長就狡猾地推脫著。貴琴就拉著二毛的衣襟站在二毛的身後,偷偷地向陳排長看去,不知怎麼,心頭忽然就緊張起來,心想在哪見過,怎麼如此麵熟?隻見那陳排長烏黑平整的板寸頭,黑裏透紅的國字臉,濃重的劍眉下一雙炯炯有神,好似會說話的雙眼皮兒大眼睛,燦爛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幽默的談吐,無拘無束大聲地說笑,使人感到是那樣的親切,又無不讓人心動。三個當兵的見又來了一個女性,玩的更加賣力,歡笑聲、爭吵聲不絕於耳。貴琴就魂不守舍,不時地用眼角漂漂陳排長,見別人抬頭就匆匆把頭低下,別人笑她也跟著大笑,希望陳排長能多看她幾眼,並且吃驚地發現她的與眾不同,可往往是失望,別人隻顧玩牌,開玩笑打取也隻是衝著二毛,根本沒人注意她。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臉越來越燙,就在緊張、歡喜、期待的煎熬中,聽到屋外人聲越來越多,後來一個戰士敲敲門進來說:“排長開飯了。”一家人才歡叫著,說著明天繼續,走出了屋。貴琴一直傻傻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整好隊,出了門喊著口號朝大隊方向走去。她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陳排長,他的身材是那樣高大結實,走路是那樣威武瀟灑。二毛歡喜地問著貴琴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又在哪上班等等,貴琴卻答非所問緊張又好奇地問著二毛,這些當兵的是哪的,來村裏幹什麼,陳排長叫什麼,二毛一一做了回答,貴琴知道了排長叫陳強,是本縣駐軍高炮營的。今年夏天雨水多,衝毀了以前修建的防洪大壩,部隊來就是搞軍民共建,幫助修壩的。二毛並沒看出貴琴的緊張和臉麵的變化,邀請著貴琴明天來玩,貴琴答應著離開了二毛家,心卻再也不能平靜,一會兒是那張俊朗的臉,一會兒是那一口潔白的牙齒,一會兒又是那一頭平整的寸頭和挺拔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