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靈靈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回頭想探查個究竟,突然身體昏昏然酸軟無力起來,就連腦中的思緒也出現了停滯渾濁,一雙原本便細長如縫的盼子,被眼皮如山重量的擠壓下,左支右拙的幾次掙紮之後,身體終於搖搖晃晃的趴伏在案頭。
“咯咯“!
隱約間背後傳來兩聲嘲笑,眼前一黑,陳凡直接昏睡了過去。
恍惚間陳凡好像做了一場夢,在夢裏他拚命的跑著,跑著。身後一陣強烈的喘息聲緊追不放,他幾次三番想回頭去看,但脖子偏偏不停使喚。
也不知跑了多長時間,到後來雙腳灌釺了似得如何也邁不開步子。
更要命的,他發現身體中有一絲絲的精白色霧氣不斷散出,當這些霧氣最後散到稀薄難明時,他整個人就像被抽幹了水分的幹屍,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將自己吹飛。
但也有個好處,雙腿的沉重感隨之減少了,奔跑起來顯得輕鬆許多。不過他還是想回頭,想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在追他。
就這樣跑著,跑著。
在一片摸不著看不透的世界中掙紮前行,到了最後,他的雙腳隻剩下機械化運轉,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要看清背後那東西的相貌,一定要看清。。。。
突然!一股透骨的寒意襲來,似乎是狂風刮過。他的身體落葉般被吹起,他終於有機會看清背後了,朦朧中,就見一張無比巨大的嘴巴如漏鬥般緊緊貼在後麵,那些從自己體內散出的絲絲白色,蚯蚓般扭曲蠕動著,一根根被大口吞噬。
除此之外別無所有,整片天地昏蒙蒙的,依舊無法觸摸,無法看透。
“嘶“!
猛吸了口氣,陳凡身體在案頭一動,原本壓在下麵的空白符籙蝶兒般飄落四散。
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啊嘁“!
一個噴嚏過後,陳凡終於睜開眼睛。
此時已經天明,晨風襲來,仲夏的溫度竟如此寒冷。不對,就連身體好像都虛弱了幾分。
摸了下鼻子,腦中立刻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連忙扭頭看去,房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找到。
“見鬼了不成“!
案頭上的東西俱是昨夜自己所放,除了被他弄亂的一遝空白符籙,並無可疑之處。
“筆墨有人動過“?
眼角一跳,見那杆毛筆墨跡斑斑,正靜靜的躺在硯台上。他昨晚隻是臨摹索跡來著。。
又仔細掃視一圈,終於有了新發現,那盞燈中的燈油沒有。從燈芯長度來看,絕非燃燒殆盡的樣子,愈發的叫人摸不著頭腦了。
“咕嚕嚕“
肚子恰在此時叫個不休。這才想起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進食過。他可不是築基期高人,門中也不會給他發放辟食丹。
幸好昨天那廝還留下一些幹糧,於是拿過來,一邊囫圇吞棗一邊暗自盤算著。
待將所有的事情匆匆捋過,逃跑的雜役,枯萎的藥田,夜光石突然失去光澤,背後的笑聲,禹珊空中的懲罰。。。
這一切串聯起來,
麵色不由一黑:“這地方恐怕真鬧鬼,否則禹師姐的懲罰未免太輕了。看那雜役逃命的架勢,是了。。是了“!
得出結論後,陳凡又看了眼毛筆和燈盞:“鬼動這兩樣東西幹嘛?“
“陳凡,你出來“?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時,屋外傳來一聲嬌喝。
等他哆哆嗦嗦的的走出精舍,就見張師妹正背著一雙小手,麵色不善的看著藥田:“怎麼看的,枯萎的這般厲害。你。。啊!咯咯“!
張師妹先自顧自的訓斥,等看清陳凡的樣子後先驚愕了下,隨之掩口嗤笑起來。
就見陳凡抱著膀子,在溫暖的陽光下顫顫巍巍,一張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被人小兒塗鴉似的,橫七豎八的畫了許多墨汁。怎麼看怎麼滑稽。
陳凡自是不知,摸了下腦袋,看清藥田中霜雷草確實又枯萎了許多,立刻吱吱嗚嗚的解釋了幾句。
“咳咳”!
張師妹清了清嗓子“你臉上怎麼了,難道喜歡女妝嗎”?
“臉上”?
陳凡微愣,他連忙跑到水池邊,一見自己的模樣,也驚呼起來“禍事了!禍事了!這裏鬧鬼,師姐饒命啊”!
張師妹嘿然一笑“瞎說什麼?堂堂仙門,幾時有精怪敢來搗亂。看你這人也不老實的很啊”!
陳凡指天畫地的連忙將昨夜發生的事情說了遍,張師妹隻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不好好將功贖罪,小心我將你扔下山去。好自為之吧”!
說完倩影一晃,幾個呼吸後早就沒了蹤影,陳凡吧嗒吧嗒嘴,站在哪裏愣了許久。
當太陽再度轉入山腰,一間粉帳雕窗的雅室中,禹珊正在和張師妹品茶閑語,半晌之後,張師妹咯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