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籌謀(1 / 3)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安之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見者歎曰:“蕭蕭素素,爽朗清舉。”或雲:“蕭蕭如鬆下風,高而徐引。”山公雲:“杜郎夜之為人也,岩岩如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①

鎮國公杜康,字安之。其父邯鄲侯杜邕,康為嫡幼子。

文帝元年,有雁門人氏李威引突厥部落入關,雁門守將邯鄲侯杜邕戰死,長子杜成率兵衝出重圍逃回代郡,杜康卻為胡人所擄。

辛娘子瞪著大大的眼睛。

杜娘子故作高深之態:“突厥行軍詭譎,又有雁門人李威從中策應。待敵軍入關已成定局,守關將士方從夢中醒來。大半將士俯首待降,主將杜邕被降將方頜殺害,唯邕之長子杜成率幾十餘兵馬殺出包圍,逃回代郡。而突厥大汗心狠手辣,竟將一萬二千降兵全部坑殺,降將張頜剝皮示眾!”

辛娘“呀!”的一聲忍不住驚叫出來,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杜娘子的左袖不放。

“世人皆以為康公英年早逝,葬身胡虜之手。”杜娘子搖頭晃腦,悠悠歎了一口氣,活像坊市裏的茶博士,“半月後代城被突厥大軍重重圍困,岌岌可危之際,大晉朝野震動,文臣紛紛上諫先帝班師回朝,眾將紛紛請命回援代郡。先帝一人苦苦支撐,眼看南征之事將要無果而止,代郡卻傳來突厥大汗的死訊。”

說到轉折之處杜娘子反倒停住不言,端起一碗茶湯喝得津津有味。

辛娘有些急了,不住的叫喚:“杜娘兒,杜娘兒,杜娘兒...”

杜娘子搖搖頭,不發一言。

辛娘急的臉頰泛紅,見杜娘子始終無動於衷,終是忍不住故事的吸引,張口小聲求道:“辛娘還想聽故事,娘子,娘子就別喝那怪怪的茶湯了...”

杜娘子放下的手上的茶湯,卻隻笑盈盈地看著辛娘,什麼也沒說。

“娘子快說那突厥大汗怎的死了,”辛娘羞得臉蛋越發的紅了,但還是堅持說下去,“是不是康公使得計謀?康公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哎呀呀,娘子一下子問奴這麼多問題,奴哪裏答得過來呀。”杜娘子假意言道,又起身皺著眉踱來踱去,“娘子問的太快,奴的腦袋都糊塗了,後麵康公做了什麼來著,哎呀,奴怎麼一個都不記得了?”

“杜娘兒!!”辛娘羞憤交加。

杜娘子笑答:“好了,好了。娘子可是齊薑氏嫡支嫡女,怎能如此害羞?娘子就是中氣不足了些,說話不大聲,顯不出女兒家的矜貴來,讓人覺得沒有底氣。”說到後麵,杜娘子的神色中已然帶了幾分鄭重。

辛娘嘟起嘴巴,隨口敷衍道:“辛娘知道了,娘子快點說故事吧。”

——薑府的另一邊——

就在杜娘子倚靠床沿,為辛娘講述大晉初年英雄豪傑的傳奇故事時,東儀院的薑泓長子薑剡次子薑颯與孫輩的長孫薑愷及薑忱薑恪一幹紀薑氏的傑出子弟談論近來府裏風波的源頭——薑辛娘。

薑剡薑颯兩兄弟坐在席上棋盤兩邊,棋盤上黑白子廝殺正烈,二人都眉頭緊鎖。良久,薑颯才放下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盤的左下角。

薑剡一看弟弟的落子之處,眉頭皺的更緊:“此處盡是白子,你就算下在此處也不過是為我所食。”

薑颯不語,落子三四回後方歎道:“薑辛娘,齊薑氏寶藏,竟是如此,竟是如此...”言罷又落一子於左下角白子腹地,眼角更是隱隱含淚。

薑剡直直地看著棋盤,原本步步為營防守自如的白子,竟因為腹地的幾個黑子的掣肘而癱瘓,寥寥黑子所落之處切斷了白子的生機,白子根基被毀,再無反敗為勝的可能。

薑剡的臉色瞬間蒼老下來,右手所捏白子因為顫抖跌落席下。他眼神黯淡,聲音更是止不住顫抖,呢喃說道:“妖後見識短淺,隻會使些詭譎伎倆,此計陰毒,算盡人心,唯有如謀士陳平賈詡者才有這等心智,隻是不知是哪位諸侯門下客,竟然要算計我許薑氏滿門!仲庭,我不如你啊!”

薑颯滿嘴苦笑:“兄長如此謬讚,豈不叫小子無地自容。弟到了今日方才察覺端倪,也不過中人之姿,尋常才智罷了。”不過薑颯這般說法也是謙詞,文帝在位時期,他曾多次被舉薦,甚至還作為使者出使南越,其父薑泓生前說過,論才華,薑颯可為一國長史。不過薑颯至今才發現高氏的動作的確不同尋常,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猜到了有人在幫高氏遮掩,隻是前日出了差錯,才讓薑颯等人看到問題,薑颯每每想到都冷汗直流,高氏大軍調動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偏偏薑剡薑颯一直被蒙在鼓中。

“弟無須自責,若非妖後下手狠辣,累得父親和七弟逝世,許薑氏也不會輪到你我苦苦支撐,”薑剡勉強自己振奮起來,“如今大局已定,許薑氏覆滅在即,仲庭可有良謀在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