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飛鳥盡投林(二)(2 / 3)

高仁隻知道薑泓昔日出村入世在薑家村起了很大的風波,才會讓薑泓生前不入薑家村,死後不葬薑家地。按理說許薑氏和薑家村是死也和解不了的,可是薑剡為什麼去了薑家村呢?薑剡是不是知道了高家會對許薑氏動手的消息?高仁又想到叔父忽然南下,行蹤不明的消息,心不由得越跳越快。

“薑家村——”薑剡眺望著漸漸清晰的村子,心中感慨萬千。當年年幼時他也是薑家村裏的一個小童,曾拿著沐伯削的小木劍在村裏四處玩耍,欺負同齡的小孩;也曾偷偷跟著大自己幾歲的亮大哥跑到附近的小河裏戲水;更多的是傍晚坐在村長家的大黃牛上吹笛趕蠅,聽著村裏最漂亮的阿笙娘唱山歌......三十二年了,不知他們可還記得當年的剡哥兒?

離薑家村的門口還有半裏,薑剡薑颯兩人卻猛地勒緊了馬韁,駿馬抬起前蹄仰天嘶鳴,待二人下了馬,就將馬匹交給在這裏等候多時的忠仆漢高,兄弟兩對視了一眼,都能看見對方眼裏的忐忑不安,但還是毅然地往薑家村走去。

薑家村雖然是個隱世村落,但總有一些人想要進來,為求庇護,為求機緣,為情,為仇,為名,為利,因此,但凡是會擾亂村子安寧的人,薑家村是不會放那些人進村的。村子的入口是兩座大山之間一處小道,此道寬且短,不過十餘米長,算不上險峻,隻是被幾十塊亂放的半米高石墩擋住了道路,馬車闖不進來。路的對麵有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坐在一個搭的怪模怪樣的石桌旁,一邊喝著暖胃的梅湯,一邊隨手擺弄著桌上七七八八的幾個石頭,本是件無聊無趣的事情,在這位老人做來,卻興致勃勃、樂在其中。

薑剡在不遠處踟躕了片刻,但還是在弟弟薑颯暗地裏的鼓動下走上去,細細的端量了好幾番老人的模樣,才哽咽道:“您,是承二伯嗎?”

老人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依依不舍的把投在石頭上的目光轉開,卻看見亂石堆對麵站著兩個約摸不過不惑之齡的男人,穿著貌似普通的青衫,但細看卻是上等的綢緞麵料織就的,身上的氣度也給人養尊處優之感,隻是為首的男子卻好似相熟,眼裏含著熱淚看著他。不過老人已經老了,懶得在意那些誰認識誰的小事,在他看來,什麼事也沒有桌上的幾個石頭重要。“想要進來?先過了這堆石頭再說吧。”老人指了指麵前的亂石堆,就又專注於擺弄那幾個石頭了。

薑剡心中發沉,終於從過去的往事中回過神來,轉頭堅定的對薑颯道:“阿弟,靠你了。”

“我有把握。”薑颯自信的說道,領頭走到亂石堆前,一步踏了進去,薑剡緊跟其後。

等到他們從石頭堆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但是石桌前的老人卻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這兩個兄弟:“是薑家村出去的人?”

薑剡舉手作輯答道:“家父薑泓,我是薑剡,他是薑颯。”

“剡哥兒?”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薑剡又忍不住熱淚盈眶,忙用袖口拭淚,歉道:“沒想到伯父還記得小子。”

同樣想到往事的承二伯眼神也變得柔和了:“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們一次也沒有回來。對了,薑泓那小子了,怎麼沒和你們一起來?”

薑剡眼神晦暗發沉,薑颯更是直接低下頭不敢看他,最後還是兄長薑剡艱澀的說道:“家父,七個月前,逝世了。”

薑家村的村長也換成了關大伯,如今他和承二伯坐在村子門口的亂石堆旁,手裏的拐杖狠狠得擊打著麵前兩個中年人的頭。“也就是說,薑泓那小子被那個隻會耍嘴皮子的先帝做牛做馬的使喚,結果先帝死後被人家一個寵姬害死了?”關大伯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學了十幾年的劍術被狗吃了?怎麼不衝到那個妖後麵前一劍砍了?不過是個女人,連妹喜、妲己都算不上,你們兩個小子也是,居然被逼的要逃跑,在外麵千萬別說是從我薑家村出來的,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