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那也隻是點菜聊天而已,請不要說得好像我在用妖術蠱惑人心一樣……】
【沒有嗎?用名為‘言語’的術法,一來二顧間,不是早就造就了尋常妖術無法企及程度的成果了嗎?】
【唔……】
【所以自老板娘到席後我就很奇怪,同為交集中心之人,為何偏偏你身邊會如此冷清。現在終於明白了。】
幽幽子像緩口氣一般,重倒了一杯酒慢慢品著。【為什麼?】我姑且追問下去。
【就是因為老板娘總會不自覺擺出那表情啊,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氛……或者,與其說拒絕他人,形容為‘沒有參與進去的意願’才更合適,呢。】
【……是嗎。】
【為什麼不呢?所謂羨慕,不應該是種自己也想去擁有和體會的感情才對嗎?】
或許的確如她所言,總是遠遠看著就滿足了的我,並沒有去思考過那樣的問題。【……想起來,以前也被人說過類似的話,不會應付大場麵之類的。】我隨口應付道,【但就我而言並沒有插入進去打擾的必要,人家有心自然會來店裏找我。】
【根本不是打擾不打擾的問題好吧,一對一的私談和公眾交際本來就……哈啊,老板娘,你其實是金槍魚派的吧?】
【金槍魚派??】
【月界上那位小哥,看來還相當前途漫漫呐……】
話題突然又飛去九霄雲外了。在我因醉酒沒法好好思考的當兒,幽幽子已經起了身。【太深入也不好,畢竟此次的主角並不是我呢……】一一向大家道別後,她背起自家的庭師朝門外走去,【接下去的部分還是交給這一切的發起者吧。】
【?請等一下,之前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旁人看來大概像是我出去送她們,然而直到最後幽幽子都沒有回答我,徒留我在屋簷下望著她的身影化作蝴蝶遠去。
那些個捉摸不透的貴人,是不是都很喜歡玩這一手啊?
碎碎念的同時不由得用雙臂護住了身體,平日店裏老呆在燒烤架邊沒甚感覺,冬天夜裏室外的空氣著實冷的讓人起雞皮疙瘩。不過托此之福頭腦冷靜了不少,再琢磨下那些話也許……
【喲,是來外麵躲酒的嗎?】
並沒有那個空閑。回頭看時,不知算不算幽幽子口中那位“發起者”,將我強拉來宴會的美鈴出了門朝我接近。【哎瞧我這腦袋,好像剛落座那會幾次之後就沒人再朝老板娘敬酒了吧。】麵上依舊是爽朗的笑容,一邊活動著久坐的身體一邊說道。
【……你那些鹹肉,差不多該做好了吧?】
因為不知該如何繼續,我隨便扯了個想到的話題,【最近來問的客人也越來越多,大家都相當期待的樣子。】
【啊,其實曬製的話現在那程度就剛好了,隻差最後一步而已。】
【最後一步是指?】
【當然是做給人吃咯,做得好不好終究要嚐過才知道。比如……下一次像這樣舉辦宴會的時候?】
【你們還真喜歡宴會啊。】
【那當然了,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不喜歡才算奇怪吧。……這麼說來,老板娘你的確從來都沒來參加過呢,明明和這裏的人大多都熟識了的說。】
【這不明擺著的嗎,我還有店裏的活——】
【——那家深夜食堂的工作,真的比朋友聚會更加重要嗎?】
出乎我意料的提問,下意識轉過頭去時,正好與美鈴直直盯著我的視線對上。
【還是說,是覺得那些已經搜刮過的人沒有價值,與其來浪費時間更願意寄希望於新的客人上呢?】
【並不是那個意——】
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因為我赫然察覺到,那雙緊盯著我的墨黑雙瞳中彌漫著與平時的散漫截然不同的味道。
【這次宴會裏,老板娘也沒參與到其他人裏去呢。】
【我……唔……】
【自己也明白的吧,明明在引誘客人時的談話技巧如此高超,事到如今還拿不善交際當借口未免太牽強了。】
【……的確。】
【那麼果然並非不會融入,而是‘不想’融入嗎?】
怎麼回事,這走向。
站在這裏的真的是那個看似粗枝大葉,不論對誰都用現在也依舊掛在臉上的爽朗笑容熱情招待的紅美鈴嗎。積攢至今的閱曆告訴我那並不是演技,因此才會產生現在這般,仿佛耳中所聽的話並非出自眼前所見的這個人之口的錯覺。
自然的站姿,隨意拿手叉腰的放鬆模樣。
明明是這一個月時間裏見慣的內容,在咄咄逼人的話語下,卻不知從哪滲出讓人警戒起來的氣息。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法否認。】
想不到好的對策,不如托出真實想法,【大家的樣子的確十分開心,但我是真的覺得,隻要能那麼看著就滿足了。】
【……真的就一次都沒想過嗎,要親自參與進去,更深入地了解那些曾與你交心,把你當知己的人?】
【或許吧。】
自己也不清楚的就模棱兩可地糊弄過去。然而美鈴卻像是聽到了確定回答一般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不枉我強拉你來這宴會了,原本還準備了其他辦法,但看來這樣就足夠確認了呢。】
【確認……?】
【首先是,前段日子我曾提過,老板娘你雖名聲遠播,卻依舊十分孤獨的事。】
隨後,仿佛對此感到非常高興似的,咧開嘴更加燦爛地——笑了。
【以及——我果然,討厭你到了無可複加的地步的事。】
於是繼聽覺之後,我對其餘四感也開始失去信任。
其理由是來自它們將接受到的內容組合之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那並非演技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