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3)

幾個戰友圍上來,替他說情。

後來這幾個戰友想起自己替王愛軍說過情,就心如刀絞,成為他們一生的內疚。戰友撲在王愛軍的遺體上哭天喊地,“怨我啊,都怨我,我不該要你留下來,不該替你說情。”

“班長,這邊敵人上來了!”王愛軍邊報告,邊用槍和手榴彈阻擊敵人。

石三寶在用衝鋒槍朝敵人掃射。

“轟”的一聲,敵人投進來的一顆手榴彈落在職王愛軍身邊爆炸了。

正在用電話向排長報告情況的張茂忠,聽到這個很近的爆炸聲,聽到了王愛國的聲音:

“班長,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張茂忠轉身撲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束三顆手榴彈被投到了他們中間,爆炸了。

王愛軍那寬闊的身軀擋住了那無數的飛濺的彈片。

兩個血肉身軀倒下了。

張茂忠從血泊中爬起來,發現自己的腸子流了出來,他用手猛地把腸子往肚裏一塞,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操起衝鋒槍,向敵人投彈的方向猛掃。

敵人被打退了,張茂忠撲通一聲栽倒,再也爬不起來了。他看到了王愛軍,掏出自救用的三角巾,想為王愛軍包紮,可王愛軍身上到處是傷。張茂忠的手怎麼不聽使喚。

王愛軍聽見了班長的呼喚,睜開眼,動了動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我好渴。”

張茂忠摘下軍用水壺,壺上布滿了彈孔,水早漏完了。

王愛軍躺在偵察班長王增臣的懷裏,“小王,小王——”五增臣千呼萬喚,王愛軍那幼嫩的臉上再沒有一點反應。

張茂忠昏昏沉沉聽到的排長的呼喚,他哭著喊:“小王,我對不起你啊!我們不該讓你 留在13號哨位上。我們經不住你的請求。我們以為這個哨位有兩個班長,一個是你的偵察班長,一個是你的大胡子班長,怎麼也能把你照顧好,沒想到,你死的這麼慘。”

王愛軍前身被炸開,到處是傷口,傷口裏鑽進的彈片數也數不清。剛剛長了十七年的身子,怎麼能經受得住這麼多彈片。每塊彈片都會奪走人的生命,而這些彈片竟在那一瞬間同時鑽進了這個可愛的娃娃兵的身軀。

清洗遺體時,人們不忍心讓他帶著這麼多彈片走,可人們隻能取下去表麵的一些彈片。

他的遺體火化後,火化隊文書用磁鐵從他的骨灰中吸出了八十九塊彈片。

遺物中有他的90元錢,那是他父母給他的錢和領到的作為一個新兵的津貼費,現在又作為遺物還到他父母的手中。他的母親對天哀號:“孩子,你怎麼這麼傻,不讓你花錢,不是不讓你一個錢不花啊,臨走,人家父母給孩子那麼多錢,我們給的最少,我們對不起你啊!”

他的父母不忍心花這90元錢,這是孩子的血汗錢,全都捐到了幼兒園。

除此之外送到父母手中的,便是那骨灰盒,骨灰中已沒有彈片。曾鑽入血肉內又被燒得焦黑的鋼的彈片留在了火化隊王愛軍的檔案中。

30.血肉的樹樁

在老山戰區,從八裏河東山到八十年代上甘嶺,起伏險峻的山坡上,複蓋著莽莽蒼蒼的的原始森林,厚厚的森林植被,層層疊疊的喬木,遮天蔽日。

這裏成了戰場,無數炮火的覆蓋,將漫山的喬木削去了樹冠,隻剩下幹禿的樹幹和枝杈,又有成片的樹幹被炮火炸斷了,炸碎了,隻留下一截截粗大的樹樁,那樹樁的斷莖處是和紅土一樣的顏色。

在這亞熱帶的雨霧中,植被複生了,山又綠了,但那被炮火掠過的樹幹、木樁越發幹枯,皮漸漸剝落,露出了灰紅色,密密麻麻的,數不清,又望不到頭,每一麵坡地上都是成千上萬棵這樣的樹士與木樁。那樣多的山峰與坡地又連接在一起,遠遠望去,象漫山遍野插滿了鹿茸,彙成一起,呈現出跳動的火紅色,複蓋了紅土,遮擋了山綠,形成了永恒的戰爭奇觀。

在這裏我們找到了那棵殘存在一片焦土上的大樹樁,陳友明就是在樹樁這兒流盡了熱血。

人們說這樹樁過去是棵挺拔的樹,在這森林王國中並不醒目,美麗的藤條纏繞著它,直爬到樹冠上,老山的雲霧總是在樹梢上繚繞。

“咱就有這個水平!”陳友明在林中小路走得神氣,一副炫耀的口吻。和他並肩的老鄉王高銀不解,這位挺謙虛的夥計怎麼吹噓上了?

陳友明在胸口一拍:“這才是真水平,中了,生兒子!”

他總是把兒子掛在嘴頭上,臨參戰時他家鄉遭水災,房屋被毀,和王高銀一起探家。歸 隊時,兒子還沒出生,他已經保證是生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