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彥鈞一直擔心家人安全,潛回台島後,先偷偷回家看父母。然而,十幾年未歸,家鄉變化太多,他竟然找不到家了。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打聽,隻能邊搜集青龍幫資料,邊暗中尋找父母下落。
青龍幫作為台島第一大幫,公開資料很容易搞到。青龍幫上任總堂主過世之前,接任者就已經掌握了幫中大權。他五短身材,相貌凶惡,突出特點是有一口齙牙,綽號金大牙,平日神龍不見首尾,馮彥鈞也是通過照片確認,但並未見過其本人。而總堂下設的分堂堂主,他已經逐一跟蹤過。
青龍幫共有四個分堂:龍堂、虎堂、鷹堂、豹堂。龍堂一正兩副已經被消滅於緬甸,鷹堂堂主新任不足兩個月,幫中威信不高,虎堂和豹堂堂主係青龍幫元老,觸角已經伸到政府部門,查找起來,相當有難度。不過,他很快聯係到國民黨主席秘書,證實在他還在大陸特訓期間,蘇介以將要迎回程誠之父骨灰為名,接走了他的父母。這讓他身心俱為一鬆,無所顧忌地投入到查案中。
金大牙的家人已經被警方監控,一直沒查出什麼重要線索,但他出逃前曾與一名夜總會歌手過往甚密,也許從中可以得到有價值的消息。那歌手被馮彥鈞稍稍嚇唬,便老實交代:“我隻知道我們常約會的雲海大廈客房旁邊有一間密室,一般重要資料他都放在那兒!”
他知道,雲海大廈是青龍幫名下的一家酒店。深夜,他如貓一樣在牆壁和屋簷上躥躍,迅疾而安靜。一切手指能勾到的縫隙,以及腳掌可以登踏的邊緣,都是他自由穿行的通道,在這個午夜寂靜時段,遠處慘淡的街燈將他飄忽的人影襯托得既虛無又抽象。
他攀到雲海大廈二十八層,撬窗而入,無聲無息落進房間內。他昨天已經在窗外探查了一番,確定了紅外線報警探頭的方位,他發射出一種納米防紅外線透明液體,罩住探頭,過濾出光線,從光線中跳躍著接近牆角的保險櫃,然後熟練地打開它,迅速在一堆文件中翻動查找有價值的資料。
突然,隻覺一根冰線由脊柱直貫天靈,他本能地就地一翻,同時反手對準感覺方向射出一枚三棱飛鏢。緊接著,一聲慘叫和著房間內的警鈴充斥了他的耳膜。原來,他翻滾時不小心觸動了紅外線。
來不及思索,他嗖地撲向窗戶,袖中的發射絲線的裝置刷地卷向窗棱,身體在空中空翻,手中寒光閃出,撒下滿天星,掩護身體以流星方式墜落。
他相信他們也不過是暫時發現了他,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布完局之前,他還有機會逃走,尤其對於已經習慣於未曾進先思退的神偷手。他落到八層,閃沒在黑暗的房間,給對手造成他要從大樓內逃生的假象。
樓外的人一見,立即向樓內奔,然而,他又出其不意地從房間裏衝出來,直接自由落體,箭步衝過樓前的空地,躍出高牆,欲向小巷深處鑽。
突然,一輛汽車急速駛來,兩團黑影從中倏忽閃出,身影疾晃。潛意識中,馮彥鈞知道遇到了強手,急忙弓身起步,在起起伏伏的小巷裏彎彎繞繞。那兩人緊追不舍,似幽靈追逐魂魄,速度快到鬼神難測。就在他在某條小巷裏轉彎時,居然有一顆無聲手槍裏射出來的子彈,打在他前麵的牆壁上,距離他僅僅一毫米,他登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如此下去,自己必成對方的槍下之鬼,馮彥鈞殺心陡起。他見前麵有一棵橡樹,靈光一閃,立即發動袖中的自動裝置,把透明絲線無聲射出,橫在小巷牆壁與樹的夾縫中,然後人閃到另一堵牆的轉角處。
兩團黑影保持一定距離很快追來,其中一個正從馮彥鈞設定的路線經過,他感覺絲線一動,立即反手一提。
對方雖然感覺有異卻已來不及逃脫,那絲線就似狡猾的蜘蛛網,粘住了獵物,還怎麼會留給獵物逃跑的機會!它猛然繃緊,刷地把追逐者吊到樹上。絲線與頭發絲等細,堅韌無比,勒進人的脖頸,就好比用細線係過麵團,他的喉嚨當即被割斷,而切口卻整整齊齊。過了一會兒,鮮血才從切口處噴湧而出,樹與牆的間隙中,徒留下抽搐的雙腿。
另一個人對同伴的死大為心悸,身形一晃,隱沒在黑暗裏。如果這件事發生在馮彥鈞身上,在力量稍有差距時,他會選擇跑為上策。然而,追逐者並沒有離開,同伴的死亡,激發了他體內的仇恨和無窮鬥誌,更何況兩強相遇,雄性好鬥的本性,亦令他渾身興奮。
兩人在巷子裏兜兜轉轉,各憑借一時的有利地形,進行反擊,就好像穿梭在陰陽兩界之間,冥冥之中展開的一場生死追逐。子彈不時打到前麵的水泥牆上,撲撲作響,由於小巷回聲作用,極輕的槍聲也被愈傳愈遠,令漆黑的夜晚更加恐怖。
馮彥鈞跑過幾條巷道,見無法立即擺脫他又無法射殺他,便一反剛才戰術,轉到一棵樹後,突然沉寂下來。
對手距離樹五十米處隱藏,馮彥鈞則以樹為依托,慢慢退至旁邊的巷口裏,然後守在原地,隻待願者上鉤。目前他所潛伏的位置,是“幾”字形小巷的轉彎處,後麵是小巷死角。但這“幾”字形巷的設計絕不是憑空而定,它必然在接近死角處還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