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當真可笑!】
千湄隻覺得負麵的情緒填滿了整個靈魂,無法喘息,鋪天蓋地的黑暗充滿了識海,將他包裹。
原本安分的黑暗之力也開始暴動起來。
【解脫。】
薄唇微張,吐出極為輕柔的語句,千湄死死地盯著識海之外的帝昀,那張山川一樣憨厚可靠的臉上大義凜然,似乎覺得隻要這樣被他殺死,他就真的可以解脫一樣。
【你憑什麼給我解脫?】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何錯處,也許對於原著的千湄而言也是如此,因為尚軒是創造他的人,犧牲掉他去救尚軒並沒有什麼詬病,因為這是應該的。
頂多就是覺得傷心然後躲起來一個人難過吧。
這樣一想,他都覺得“千湄”可憐,因為這樣理所應當的理由,連抱怨也不能。
甚至在最後,他也沒有絲毫選擇的餘地,就那樣輕易地被所謂的同伴決定了自以為為他好的道路。
不,聰慧如你,一定已經知道了全部吧,但是你與我不同,你不懂得拒絕,也太溫柔,所以越發敏感而脆弱。
然而也正是因此,所以可恨。
“你是不是覺得,你為了尚軒犧牲掉我,你並沒有錯?”察覺到千湄有話要說,安哥拉曼紐放開了身體的控製權,而重新出現的千湄收起了劍,問他,不等帝昀回答又說:“的確,為了創造我們的神,沒有什麼不應該的,他給予了我們生命,還給他也無妨,所以你覺得即使你背叛我傷害我也是有苦衷的,而我也應該理解你,根本不該恨你?”
許是千湄神色比之安哥拉曼紐和緩,帝昀感覺出了些許端倪,睜開眼有些激動地看著他:“千湄,你醒過來了!”
“醒過來?”咀嚼著這句話,千湄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便真的笑了出來:“不,我很清醒,”他緩緩抬眸,一字一句地說:“我很清醒,什麼都聽見了,也知道我在說什麼。”
“這麼說吧,安哥拉曼紐與我是一個人,他的想法就是我的,隻不過為了保護我,所以你見到的才是他而已。”
“……怎麼會……”帝昀一向沉穩不露聲色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眸中湧出些許沉痛,似乎千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一樣。
沸騰的恨意突然沉寂下來,如同從不存在,隻是看著,千湄也覺得一陣悲涼,因為他們的理念根本背道而馳,所以對方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隻是一味地以為,他是錯誤的,以為適才他所說的一切話語都是因為被黑暗神力汙染,而不是出自本心,隻要他偉大地犧牲掉他的性命或者擺出這樣的姿勢,就可以讓他“清醒”,然後順理成章否定掉之前的所有他認為千湄不應該會說的話。
“怎麼,還是你以為,隻要你犧牲掉你的性命,就可以再把我變成你希望的那個樣子?”銀發金眸的時間之神勾起唇,那是和安哥拉曼紐如出一轍的譏嘲和輕蔑。
“你總是那樣天真而愚蠢,”極度的疲倦和厭煩讓千湄閉了下眼,搖了搖頭,看向帝昀的眼神裏麵已經沒有了任何情感,“你不知道我是誰,你隻看到千湄,卻不知道我不隻是千湄而已,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更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個可憐的孩子,被所在乎所相信的人傷害背叛,我恨你,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