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亦險些掉下眼淚來,旋即咬牙忍住,抬起頭向木然呆立在身邊的一名中年人問道:“爹,兒子到底犯了什麼天大罪過?要遭受如此對待?”
那中年人是他父親許修齊,他蹲下身來,伸臂將妻兒摟在懷中,慘然道:“我的兒子哪會做那種事?不過是蓄意陷害罷了,可笑。放心,咱們一家人同進退,要殺要剮,咱們都不會孤單。”
一家人抱頭痛哭,場麵淒慘之極。旁邊有幾人已經不忍目睹,將頭轉到了一邊。
站在大廳上首的幾名人卻是麵色如常,許寧識得這幾人都是家中各房的主事之人,隻是卻不見自己所在的四房主事許修行。這諸房首腦都聚在一起,顯然是事關重大。一名中年人暴喝道:“許修齊!你兒子做下的事已經是證據確鑿,無可抵賴!你還敢在此混淆視聽,是何居心?”語氣淩厲,充滿不可置疑的威嚴之感。這人是二房主事許修恒,他旁邊站著一名青年,臉色陰沉,冷冷地注視著許寧,唇邊露出一絲陰毒的笑意,這是他的兒子許元,此人卻是和許寧有著五年以前留下的一筆舊怨。
許修齊仰起頭慘笑幾聲,大聲道:“許修恒,此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你們父子為報當年寧兒比武廢了你兒子的仇,設下圈套陷害罷了!你二房勢大力強,我許修齊無能,護不住我兒子,今日有死而已!且看你父子能有什麼結果!”
那許修恒麵色難看,哼了一聲,怒道:“胡說八道,人證物證齊全,你還敢給你這混賬兒子抵賴!”轉向許寧,一臉義正詞嚴地喝道:“你這小畜生,色膽包天,竟然闖進林家七小姐閨房,殺了兩名丫環,還欲非禮七小姐!若不是梁家少爺恰好經過,隻怕七小姐的清白都毀在你這畜生身上!”
許寧聽得又驚又怒,喝道:“你放什麼狗屁!我哪認識什麼馬小姐林小姐了?編瞎話也編個像樣的好不好?”
許修恒還未說話,許元已經冷笑起來,陰陰地道:“連明海城第一美女林思薇都敢說不認識,這話說出來有人信嗎?”
說到“林思薇”這個名字時,廳中一大半人眼神都迷離起來,有人斜了許寧一眼,竟似乎頗有豔羨的意思。有人一臉憤恨,輕罵道:“林家的小姐也敢去碰,不是找事嗎!”林家乃是明海城第一等的豪族,比許家要強得多。
許寧怒視著許元,正要喝罵,一個站在人群正中間的藍袍老者喝道:“夠了!”一揚手,一股勁風射來,將許寧嘴巴封住。此人便是當今林家長房之首,家主許煥宗。他一臉正氣,不怒自威,向廳中掃一圈,然後向廳左的一名衣飾華貴的少年道:“梁公子,請你來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吧。”
那少年神態悠然,搖著把折扇,在一邊看熱鬧。聞言慢悠悠地踱出來,向廳上幾人拱了拱手,微笑道:“諸位世伯叔,在下是梁家的梁遠明。前日是林家正風兄壽辰,我們明海七義聚在他家中喝壽酒。大約午後三刻,李觀燕李老弟在院中發現這位許寧小老弟鬼鬼祟祟的往東邊溜去,那邊可是婦女居住之地,李老弟便招呼了我們一起跟過去。結果跟著他到了思薇姑娘所居的清芷樓,當時聽得兩聲慘叫,我們便知不好,衝上去時,兩位花朵樣的小姑娘便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場麵可真是叫人不忍看。思薇姑娘也被他打暈摟在懷中,不知道是否受了他的輕侮,唉。大致便是如此了。”
許寧聽得血脈賁張,牙齒咬得格格響,但嘴卻被真氣封住,一句話也說不出。憤怒之下,恨不得一頭撞在牆壁上以自證清白。但心中卻清楚即便撞死也洗脫不了這冤情。
鄭秋蘭氣得尖聲叫起來:“你胡說八道!我的寧兒斷然做不出這種事情!是你們冤枉!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畜生!”她平時性格溫柔和善,此時激憤之下,生平第一次罵起人來。
許修齊麵色慘淡,歎了口氣,將兒子摟得更緊一些,向許煥宗道:“三叔,你身為家主,總不能隻聽一麵之詞,連寧兒自辯的機會都不給麼?”
許煥宗橫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本人做事,輪不到你來指點評價!”一揮手,將許寧嘴邊真氣化解,淡淡道:“你說吧,前天正午,你在什麼地方,有何人能夠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