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門哭樂恢父親為縣吏,得罪於令,收將殺之。恢年十一,常伏寺門號泣,令聞而矜之,即解出親。晝哭寺門,夜哭寺門。問哭者,渠何人。樂家兒,罪吏子。年幾何,十一耳。縣令曰籲,汝孺子,如此苦,我亦何心殺而父。汝孺子,如此苦,我亦何心殺而父!好奉而父歸,長大知渠不為非。恢長好經學,為名儒。
太尉府張酺,字孟侯,永(光)〔元〕中為太尉。父常居鄉裏,酺每有遷職,輒一詣京師,嚐來候酺。適會歲節,公卿罷朝,俱詣酺府,舉酒上壽,極歡卒日,眾人皆慶羨之。春風歲朝,公卿罷朝。太尉府前,軍填馬囂。登堂拜手,堂上老叟。公開筵,客進酒。盡日歡,百年壽。公父奈何不樂久處京華,倘不忘池陽鄉裏祖壽,封細陽池陽鄉,因家焉。春秋社酒鄰翁家。宰相父,話桑麻。
洛城哭陳寵,肅宗初,為尚書,出轉廣漢太守。先是洛縣城南每陰雨,常有哭聲聞於府中,積數十年。寵聞而疑其故,使吏按行。還言:“世衰亂時,此下多死亡者,而骸骨不得葬,儻在於是。”寵愴然矜歎,即敕縣盡收斂葬之,自是哭聲遂絕。洛城南曲,白骨簇簇。天雨陰陰,啾啾鬼哭。賢太守來,敕葬枯骸。亂離魂魄,今日有歸。荒原兮抔土曆曆,孤魂兮哭聲寂寂。不複驚我使君,府中聞而慘戚。感公理官多活人,寵為理官,數議疑獄,濟活者甚眾。可憐鬼亦沾公恩。
漢使班超使西域時,於寘王廣德,禮意甚疏,且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漢,漢使有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德乃遣使就超請馬,超密知其狀,報許之,令巫自來取馬。頃,巫至,超即斬其首送廣德。廣德素聞超在鄯善誅滅匈奴使,大惶恐,即降。何物於寘,不向漢家。漢使西來,不聞入虎穴事耶!超誅匈奴使者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胡為乎我未得虎,爾反索。之索,巫之謀。斬巫首,絡馬頭。燕頷飛食肉,從此萬裏侯。相超者曰:“生燕頷虎頭,飛而食肉,此萬裏侯相也。”且不聞蕃兒環向父母哭,泥君東歸抱馬足。超被征,還至於寘,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至抱馬腳,不得行。
去妻歎衛侯李邑,盛毀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超聞歎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於當世矣。”遂去其妻。嗟乎哉,十九年海上,生妻去帷。見李陵《報蘇武書》。又不聞三十年西域,超在西域三十一年。愛妻生離。當妻出門,豈無一言?妾侍將軍,有何罪愆。將軍曰那,我心匪他。讒言三至,我將奈何。丈夫立功萬裏外,安能坐受室家累!雄劍可殺人,寧不能自割恩與愛?落落臣子心,去去兒女淚。
生入關超久在西域,上疏曰:“臣聞狐死首丘,代馬依風。小臣能無依風首丘之思哉,臣不敢望到酒泉,但願生入玉門關。”而超妹昭亦上書請超,帝感其言,乃征超還。七十老翁萬裏侯,蔥嶺雪色照白頭。昭書曰:“超今且七十,衰老被病,頭發無黑。”《本傳》讚曰:“坦步蔥雪,咫尺龍沙。”壯年入虎穴,老去思狐丘。蕭蕭代馬,龍沙之野。悲風竟天,願達君前。絕域勞臣三十載,老病無人一垂愛。生還幸入玉門關,骨肉蕭條眼中淚。救老兄,仗嫠妹。
坐中泣翟酺,字子超,遷侍中。時尚書有缺,詔將大夫六百石臣試對天文、道術,以高第者補之。翟忌太史令孫懿,恐其先用,乃往候。既坐,涕泣流連,懿怪而問之。酺曰:“圖書有漢賊孫登,將以才智為中官所害。觀君表相,似當應之。酺受恩接,淒愴君之禍耳。”懿憂懼,移病不試。由是酺對第一,拜尚書。勢利之交,其中有刀。殺人不見血,我畏翟子超。孫君孫君,移病閉門。尚書一試,低頭讓人。客來流涕就君坐,苦說受恩愴君禍。君豈不雲,侍中甚愛我。
拾橡實李恂,安定臨涇人,少教授諸生。肅宗時,使持節領西域副校尉。諸國數遺奴婢、宛馬、金銀、香罽之屬,一無所受。遷武威太守,坐事免,步歸鄉裏,潛居山澤,結草為廬,獨與諸生織席自給。歲荒,徙居新安關下,拾橡實自給,年九十六卒。臨涇山中一草廬,諸生織席奉老儒。手中莞蒲且自織,零落羊皮舊時席。初拜兗州刺史,常席羊皮。公亦嚐領西域守武威,中多寶物不沾一絲。暮年窮獨,苦無豆粥。可憐歲荒,拾橡作穀。新安關,止誰屋,白頭老翁九十六。
陳將軍陳龜,拜度遼將軍。上疏請除並、涼二州今年租更。桓帝下詔:“為陳將軍除並、涼一年租賦,以賜吏民。”為尚書,上疏請誅粱冀。帝不省,自知必為冀所害,不食七日死。並、涼民庶,鹹為舉哀,吊祭其墓。將軍不死於邊寇,而死於國賊。一擊不中,七日不食。獵鷹苦饑,真享狐狸。疏雲:“雖展鷹犬之用,”“魂骸不返,薦享狐狸,猶無以塞厚責。”曾讀將軍舊書疏,除卻並涼一年賦。蕭條遺孑兩州人,感到孤兒與寡婦。嗚呼,前日哭兮空城,疏雲:“孤兒寡婦,號哭空城。”今日哭兮新墓。
夕陽亭楊震,少好學,諸儒語曰:“關西夫子楊伯起。”有冠雀銜三鱣魚,集講堂前,後為司徒。上疏請安帝速出乳母王聖,並斷絕其女伯榮。帝以疏示聖等,皆忿恚。延光二年,為太尉。三年,策收印綬,遣歸本郡。震行至城西夕陽亭,飲鴆卒,時年七十餘。雀銜魚兮不複上講堂,但見鴆鳥飛羽下夕陽。關西七十叟,城西一杯酒。慘慘夕陽亭,蕭蕭華陰路。大鳥空中來,悲聲哭君墓。震喪留停陝縣。順帝即位,詔以禮改葬華陰潼亭。有大鳥高丈餘集喪前,俯仰悲鳴,淚下沾地,葬畢乃去。哭君墓,作何語。惜公不見野王王聖封野王君。母女,流將雁門去。聖及伯榮徙雁門。
廣陵守張綱,犍為武陽人,司空張皓子。少明經學,雖為公子,而厲布衣之節。漢安元年,遣八使徇行風俗,綱獨埋其車輪於洛陽都亭,曰:“豺狼當道,安問狐狸!”遂條奏大將軍梁冀、河南尹不疑無君之心十五事。時廣陵賊張嬰等眾數萬人,寇亂淮陽間。冀諷尚書,以綱為廣陵太守,欲以事中之。綱請單車之職,既到,單車入嬰壘,大會,置酒為樂,散遣部眾。論功當封,梁冀遏絕,乃止。在郡一年,年(三)〔四〕十六卒。百姓老幼相攜,赴哀者不可勝數。張嬰等五百餘人送喪到犍為,負土成墳。車一兩兮,徑達一片孤城。酒數行兮,散遣數萬賊兵。洛陽埋輪故公子,廣陵剖符一書生。如此書生,忍聽湛冥。豺狼當道,功高位小。無封猶可論,早凋惜斯人。不見郡民兮赴哀滿路,降賊兮送喪成墳。他年跋扈將軍質帝目冀語。一授首,延熹二年,梁冀伏誅。願到犍為墳前酹君酒。
朝歌長虞詡,字升卿。祖父經,嚐稱曰:“吾決獄六十年,雖不及於公,其庶幾乎!子孫何必不為九卿乎?”故字詡曰“升卿”。永和初,遷尚書令。臨終,謂其子恭曰:“吾直道事君,行己無愧,所悔者為朝歌長時殺賊數百人,其中何能不有冤者。自此二十餘年,家門不增一口,斯獲罪於天也。”取人一頭,封得一侯。斬人首十,拜爵十級。軍中殺人快人意,門戶興衰不曾計。升卿升卿,伏枕哀鳴。六十年前舊祖德,二十年後人零丁。豈不以作長朝歌,犯天實多。殺數百賊,冤者奈何。獨不思殺賊千萬有人在,問渠臨終作何悔。
漢陽守傅燮,北地人,身長八尺,為漢陽太守。中平四年,金城賊圍漢陽,城中兵少,食盡,燮固守。時北騎數千隨賊攻郡,皆夙懷燮恩,於城外叩頭求送燮歸鄉裏。子幹年十三,亦進諫,言未終,燮慨然而歎,呼幹小字曰:“別成,汝知吾必死耶,吾行何之,必死於此。汝有才智,勉之。主簿楊會,吾之程嬰也。”幹哽咽不能言,左右皆泣下,燮戰沒。一片孤城,孤臣死生。長身八尺,寸心分明。豈無北騎,乞酬恩義。臣守漢陽,家辭北地。行行何之,別成汝知。好楊主簿,當汝扶持。兒兮兒兮,哽咽不能語。左右泣下,何辭以慰汝。今年十三,後年十五,長大成人報而父。
臧明府臧洪,廣陵人,太守張超請為功曹。嚐遣詣劉虞,兵阻,因寓於袁紹。紹以領青州刺史,徙東都太守。時曹操圍超雍丘,洪聞,徒跣號泣,將赴其難。從紹請兵,紹不聽,超城遂陷,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紹興兵圍之,知無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糧盡無援,洪呼吏士:“可先城未破,將妻子出。”將吏皆垂泣曰:“吏人何肯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骨,後無所得食。主簿請內廚米三鬥,稍為饘粥。洪曰:“何能獨甘此耶?”使為薄糜,偏班士眾。又殺愛妾,以食兵將。鹹流涕,無能仰視。男女七八十人相枕而死,莫有離散。城陷,洪被執,不服見殺。我寧不感舊主人,洪答紹書曰:“每登城臨兵,觀主人之旗鼓,瞻望帷幄,感故友之周旋。”渠不救我故府君。收涕告絕,書又曰:“使洪故君,遂至淪滅。”“所以忍悲揮戈,收涕告絕。”心酬舊恩。孤城掘鼠,將士甘苦。起告愛姬,將汝作糜。妾故蒙恩,報君粉齏。當時將吏,感君流涕。滿城士女,殉君不去。
絳紗帳馬融,扶風人。才高博洽,為世通儒,善鼓琴,好吹笛,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列生徒,後列女樂。初,大將軍鄧騭聞其名,召為舍人,不應命,客於涼(洲)〔州〕武都、漢陽界中。會邊亂,穀貴,融既饑困,乃悔而歎息,往應召,拜校書郎。上《廣成頌》忤鄧氏,滯東觀,十年不得調。安帝東巡岱宗,融上《東巡頌》,帝奇其文,召拜郎中。懲於鄧氏,不敢複違忤勢家,遂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將軍《西第頌》,以此頗為正直所羞。琴聲清兮笛聲長,融有《長笛賦》。絳紗沉沉坐高堂。後堂樂散,諸生回皇。怪扶風兮當代儒巾,枉投鄧氏將軍之門。廣成一頌,十年沉淪。一頌滯東觀,再頌東巡。東巡君尚可,西第愧殺我。更何麵目見天下人,手殺李公忠義臣。吳佑謂融曰:“李公之罪,成於卿手,李公即誅,卿何麵目見天下之人乎?”惜君客中饑困始,悔心貽就才人恥。帳汙塵,不能洗。
焦尾琴蔡邕上封事漏露,徙朔方。會赦歸,五原太守王智餞之。酒酣起舞,邕不為報。智密告邕怨謗,邕乃亡命江海,積十二年,在吳。聞人燒桐,火烈聲,請裁為琴,其尾猶焦,時人名“焦尾琴”焉。董卓為司空,聞邕名高,辟之,稱疾不就。卓切敕州郡舉邕詣府,邕不得已,到,署祭酒。卓厚相遇待,邕恨其言少從,謂從弟穀曰:“吾欲東奔兗州,苦道遠難達,且遁跡山東待之何如?”穀曰:“君狀異恒人,每行觀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難乎?”邕乃止。及卓被誅,邕在王允坐,言之而歎,允即收付廷尉。邕遂死獄中,縉紳諸儒莫不流涕。吳中山水聲愔愔,有客坐彈焦尾琴。當年不報王郎舞,流落江南十年許。憔悴孤臣,名高累身。天與異表,驚動路人。攜琴強過萬歲塢,見下。欲走山東不能去。不去山東,乃來獄中。莫問故山連理木,邕母卒,廬於墓側,木生連理。枯桐當風化人哭。
李氏孤李固為太尉,既策罷,知必不免,乃遣三子歸鄉裏。小子燮時十三,姊文姬見二兄歸,且知事本末,默然獨悲曰:“李氏滅矣。”密與二兄謀豫藏匿燮,有頃難作,二兄基、茲死郾城獄中。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古人之節。今委若以六尺之孤,李氏存滅,其在君矣。”成感其義,乃將燮乘江東下,入徐州界內,令燮變名姓為酒家傭,而成賣卜於市。燮從受學,十餘年間,梁冀既誅,詔求固後嗣。燮乃還鄉裏,姊弟相見,悲感傍人。洛陽城北見下。陰燐綠,雙雛血埋郾城獄。零丁幼子年十三,李氏存亡一塊肉。阿姊文姬,暗中悲啼。持告先公弟子,活我六尺孤弟。徐州酒傭之羈棲,十數年間不相知。仇人一去,孤兒始歸。歸攜伶俜新眷屬,酒家以女妻之。寒鳥傷心舊巢覆。嗚呼,姊弟相逢裁敢放聲哭。
上賓祠王成卒,李燮以禮葬之。感傷舊恩,每四節為上賓位祠焉。君為我,下江東。君為我,卜市中。教我經學,燮專精經學。報吾先公。亦有先人子弟,往年哭屍都市。上感朝廷,歸骨鄉裏。梁冀露固屍四衢。固弟子汝南郭亮往臨哭,遂守喪不去。又南陽董班,少事固,星行奔赴,哭泣盡哀,守屍十日不去。梁太後憐之,聽得襚斂歸葬。生者更生,死者不死。傷君古人,祠君上賓。一抔土,妥君魂。一把淚,酬君恩。
杜公掾杜喬,河內林慮人。為太尉,日忤粱冀。冀之欲立蠡吾侯,獨李固與喬堅守立清河王蒜本議。固見廢,唯喬正色無所回橈,數月免。宦者共譖於桓帝,帝亦怨之。及劉文等謀立清河王事起,冀遂諷有司劾喬及李固交通,皆下獄殺之,俱暴屍城北。喬故掾陳留楊匡,號泣星行到洛陽,著故赤幘,托為夏門亭吏,守衛屍喪,驅護蠅蟲。又上書,並乞李、杜二公骸骨。漢中一株李,固漢中南鄭人。河內一株杜。同根立漢朝,堅節苦生蛀。方李將凋,唯杜不撓。雖則不撓,奈梁之梟。當初苦爭清河一本蒜,共此摧殘樹根斷。世上真有不死心,李公門生杜公掾。悲風繞城,同哭一聲。何人赤幘,守驅青蠅。感公全家故山去,喬妻子歸故鄉。猶勝蟲僵苦李樹。
羊公府羊續為南陽太守,府丞嚐獻生魚,續受而懸於庭。丞後又進之,續乃出前所懸者以杜其意。靈帝欲以為太尉。時拜三公者,皆輸東園禮錢千萬,令中使督之,名曰“左騶”。續乃坐使人單席,舉縕袍以示之。其妻與子祕俱往郡舍,續閉門不納。妻自將祕行,其資藏唯有布衾,敝隻裯,鹽、麥數斛而已。顧謂祕曰:“吾自奉若此,何以資爾母乎?”使與母俱歸。莫過羊公太守府,左騶昂來悄然去。客坐單席主縕袍,臣家無錢乞恩膏。且不聞夫人遠來,門外徘徊。子述父語,寒心以歸。知君衾布,敢希絹素!知君懸魚,敢望酒肉!就君鹽麥尚有數斛餘,寧不能給我母子今朝一甌粥。
盧中郎中平元年,黃巾賊起,盧植拜北中郎將,連戰破賊。賊帥張角等走保廣宗,植築圍鑿塹,造作雲梯,垂當破之。帝遣小黃門左豐詣軍觀賊形勢,或勸植以賂送之,植不肯。豐還,言於帝曰:“廣宗賊易與耳,盧中郎固壘息軍,以待天誅。”帝怒,遂檻車征植。不與左騶厚賄,不過不為太尉耳。南陽羊公,如彼身世。盧中郎之在北軍,亦不賂送小黃門。蒼蠅黑白,飛集君側。橫入檻車,長軀八尺。植身長八尺二寸。八尺軀,不自惜,惜此籠中放蛾賊。黃巾亦名蛾賊。安得為君悲歌,潑酒一石。植能飲酒一石。為君悲歌,潑酒一石。
趙卿趙岐,字邠卿,初名嘉,生於禦史台,字台卿,後避難,改名字。年三十餘,有重疾,臥蓐七年,遺令敕兄子立員石墓前,刻曰:“漢有逸人,姓趙名嘉,有誌無時,命也奈何。”其後疾瘳。家屬宗親為中常侍唐衡弟〔玹〕陷殺。岐遂逃難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曆,賣餅北海市中。時安丘孫嵩年二十餘,遊市見岐,察非常人,停車呼與共載。岐懼失色,嵩乃下帷,令騎屏行人。密問曰:“視子非賣餅者,又相問而色動,不有重怨,即亡命乎?我北海孫賓石,闔門百口,勢能相濟。”岐素聞嵩名,即以實告之,遂與俱歸。先入白母曰:“出行,乃得死友。”迎入上堂,饗之極歡。藏岐複壁中數年,岐作《厄屯歌》二十三章。後諸唐死滅,因赦乃出。靈帝初,遭黨禍十餘載。後舉敦煌太守,為賊所執。得免,展轉還長安。至陳倉,複遇亂兵,裸身得免,在草中十二日不食。獻帝西都,岐與袁紹等期會洛陽,南到陳留,得篤疾,經涉二年,期者遂不至。南說劉表至荊州,以老病遂留,年九十餘卒。將知人死生,去問趙邠卿。君生禦史台,老處荊州域。年紀九十餘,養生得何力。君言三十餘,七年病。墓前石,作遺命。命奈何,病則瘥。家山破,流轉多。數年複壁《厄屯歌》,十餘年間黨人禍。又複陳倉,十二日草中餓。陳留一二年床上臥,人生憂患莫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