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1 / 3)

茫茫飛鳥絕飛雲,鍾室悲音不忍聞。省識哀憐後來意,高祖見信死,且喜且憐之。憐,一作哀。漢皇無意殺將軍。陳豨稱淮陰侯將軍。

陽夏侯二首陳豨封陽夏侯,以趙相國將監趙、代邊兵。常告歸過趙,趙相周昌見豨賓客隨之者千餘乘,邯鄲宮舍皆滿,乃見上具言恐有變。上乃使人覆案豨客不法事,豨恐,遂反。趙代當邊亦重臣,汾陽周昌封汾陽侯。有語葬君身。囂然客滿邯鄲舍,一笑軍中將賈人。上問豨將,皆故(貫)〔賈〕人。曰:“吾知與之矣。”乃多以金購之,多降。

漢皇知爾不能為,漳水邯鄲失算時。豨劫略趙、代。上至邯鄲,喜曰:“豨不南據漳水,北守邯鄲,知其無能為也。”辭別淮陰真有約,豨拜巨鹿守,辭於淮陰侯。淮陰侯挈其手,辟左右與之步於庭,數匝。仰天歎曰:“子可與言乎?欲與子有言也。”豨曰:“唯將軍令之。”淮陰侯曰:“公所居,天下精兵處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叛,三至,陛下必怒而自將。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圖也。”豨曰:“謹奉教。”豈無兵法教君知。淮陰答諸將問背水陳曰:“此在兵法,顧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

田王頭高帝召故齊王田橫於海島中。橫乘傳詣雒陽,至屍鄉廄置,謝使者曰:“陛下所以欲見我,不過欲一見我麵貌耳。令斬吾頭,馳三十裏間,形容尚未能敗,猶可觀也。”遂自剄,令客奉其頭,從使者馳奏之。高帝為之流涕。親斬頭顱送雒陽,想君形貌總非常。漢皇一種無情涕,今為田王昔項王。見前《東城哀》注。

田橫島帝聞橫徒屬五百人在海島中,使使召之,至則聞橫死,皆自殺。海內風雲掃戰塵,項軍十萬已臣民。蒼茫一片田橫島,無分生降五百人。

弄臣泣丞相申屠嘉入朝,鄧通居上旁,怠慢丞相。罷朝,坐府中,為檄召通,責曰:“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吏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文帝使使者謝丞相曰:“此吾弄臣,君釋之。”通既至,為帝泣曰:“丞相幾殺臣。”君前泣下語嗚嗚,敢戲高皇殿上無。寄語弄臣知忌憚,漢朝丞相有申屠。

上林羊二首元狩四年,召拜卜式為中郎。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布衣草而牧,歲餘,羊肥息,上善之。式曰:“非獨羊也,治民亦猶是矣。以時起居,惡者斥去,毋令敗群。”上奇其言。親勞天子付群羊,草蕭然舊牧場。卜入山牧十餘歲,羊至千餘頭。何食而肥髯主簿,《古令注》:羊一名“髯須主簿”。起居承受漢中郎。

敗群奇語達君前,天下民生歎可憐。何物外來諸醜羯,《南史·齊紀》:匈奴野心,醜羯侜張。累人驕奉上林邊。(光)〔先〕二年,匈奴渾邪王來降,汲黯曰:“發良民侍奉,若養驕子。”

斬郅支二首建昭三年,西域副校尉陳湯與都護甘延壽矯製,發兵擊郅支單於於康居,懸頭稿街蠻夷邸間。公卿議策總悠悠,延壽欲奏請之。湯曰:“國家與公卿議大策,非凡所見,事必不從。”壯士邊城不耐愁。萬裏有人橫劍起,延壽欲止湯發兵,湯按劍叱延壽。稿街懸出郅支頭。

(撟)〔矯〕矯,一作撟。製功名不喜酬,樂安丞相是深謀。延壽、湯既至論功。丞相匡衡與中書令石顯以為:“擅興師矯製,幸得不誅。如複加爵士,則後奉使者,爭欲徼幸,生事於蠻夷,為國招難,漸不可開。”便宜行事君知否,當國裁思博陸侯。常惠使烏孫,奏請便道擊龜茲。宣帝不許,大將軍霍光風惠以便宜行事。

青蒲泣成帝為太子時,元帝不以為能,而定陶恭王有材藝,上常有意以為嗣。竟陵元年,上寢疾。侍中史丹視疾,候上獨寢時,直入臥內,頓首伏青蒲上涕泣言之。太子遂為嗣。即位後無子,乃立恭王子欣為太子,是為哀帝。青蒲流涕為誰哀,退卻恭王帝子材。歎息皇孫消燕啄,漢家終屬定陶來。

新樂府卷之四

東漢凡八十九首

更始帝劉玄,字聖公。在平林兵中號更始將軍。新市平林諸將議立為天子,設壇場於淯水上沙中,更始即位,建元曰更始元年。赤龍上天飛未起,光武夢乘赤龍上天。淯水沙中立天子。宛城懸出賊子頭,宮中蛾眉一笑始。王莽既誅,傳首詣宛。更始在便坐黃堂,取視之,喜曰:“莽不如是,當與霍光等。”寵姬韓夫人笑曰:“若不如是,帝安得之?”更始悅,乃縣莽首宛城中。佳人羊酒長樂春,二年二月,遷長安居長樂宮,日夜與婦人飲宴後庭。赤麋一入長安塵。單騎秋風走不住,婦女猶呼謝城去。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單騎走,從廚城門出,諸婦女從後呼曰:“陛下,當下謝城。”更始即下拜,複上馬去。眉亦作麋。淒斷寒郊牧馬時,舊臣夜哭降王屍。十月,降於赤眉,封長沙王。赤眉將謝祿使從兵與更始共牧馬郊下,因縊殺之。劉恭夜往收藏其屍。聖公聖公可憐兒。三輔苦赤眉暴虐,皆憐更始。

遼東豕帝之討王郎也,漁陽太守彭寵轉糧食,前後不絕,自負其功。帝接之不能滿,以此懷不平。二年,征寵,寵妻素剛,固勸無受詔,遂發兵反。幽州牧朱浮與之書曰:“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將獻之。行至河東,見群豕皆白,懷慚而退。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則為遼東豕也。”寵怒,急攻浮拔薊,自立為燕王。白頭子,遼東豕。突幽燕,起晨牝。蝦蟆爐下作怪聲,堂上聞蝦蟆聲在火爐下,鑿地求之,不得。夢中裸袒閨人驚。妻夢裸袒冠幘,逾城,髡徒推之。春風一夕,蕭蕭薊城。蒼頭背人出門走,縑囊中物人知否。若王頭,彼婦首。五年春,寵蒼頭子密,斬寵及妻頭,置縑囊中,夜出城詣闕降。

一蹇人王莽末,天水童謠雲:“出吳門,望緹群。見一蹇人,言欲上天。令天可上,地下安得人。”時隗囂初起兵於天水,後欲為天子,遂破滅。囂少病蹇。吳門,吳都門名也。有緹群山。魚不可脫淵,王元說囂語。龍則思上天。上天自有路,不在天水間。緹群山前一蹇者,麼班彪《王命論》:“麼不及數子。”謂囂也。起與龍鬥野。《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咄咄低首井底蛙,囂常使馬援往觀公孫述。援歸謂曰:“子陽井底蛙耳。”囂卒降述。馬牛去矣入漢家。馬援說囂,遣子入質。因將家屬隨歸洛陽。牛邯軍瓦亭,王遵以書招之,亦歸命。於是囂眾十餘萬皆降。春風扶病西城道,糗糒餐餘不能飽,化為蚯蚓路上槁。囂奔西城投楊廣。廣死,囂窮(因)〔困〕,病且餓,出城餐糗糒,恚憤而死。王元說囂雲:“神龍失勢,將還與蚯蚓同。”

十二期公孫述夢有人語之曰:“八厶子係,十二為期。”覺,謂其妻曰:“雖貴而祚短,若何?”妻對曰:“朝聞道,夕死尚可,況十二乎!”會有龍出其府殿中,夜有光耀,述因於建武元年四月,自立為天子,建元曰龍興元年。豈不知,夢不祥,豈不知,年不長。八厶子係,胡不自量。宮中牝雞啼喔喔,夜起光茫龍上屋。赤色十層樓,述造十層赤樓。橫臥白腹牛。蜀中童謠曰:“黃牛白腹。”時人竊謂王莽稱“黃”,述欲繼之,故稱“白”。墮馬起不得,空城夜如墨。十二年十一月,述與吳漢戰,被刺洞胸,墮馬。左右輿入城,其夜死。妻子丘貉吳漢夷述妻子。知不知,為期十二是此時。

征羌侯來歙與蓋延等擊破公孫述,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馳召蓋延。屬以軍事,自書表,投筆抽刃而絕。帝省書攬涕,使贈征羌侯印綬。征羌侯,好男子,賊刃在身神不死。從容軍事屬虎牙,延為虎牙將軍。書表猶陳國家事。姑言薦賢臣,終言托兄弟。表雲:“理國以賢為本,大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教督”。兄弟之托亦非私,乞君哀憐臣死時。嗚呼,死猶係念鴒原急,何人生前豆根泣。

潁陽侯祭遵封潁陽侯將軍韋袴當戎行,夫人在家無彩裳。身衣韋袴,布被,夫人裳不加緣。緣,一作彩。將軍死去夫人苦,更無孤兒承潁陽。當公早年在軍次,送妾拳拳乃兄意。兄則手足情,弟不兒女計。兄午以遵無子,取妾送之。遵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國事,不敢圖生慮後嗣之計。身後且勿言,淒涼眼中事。黃門樂散深夜時,重茵臥病何人侍。帝幸遵營,作黃門武樂,良夜乃罷。時遵有疾,詔賜重茵。

謝尚書謝躬為更始尚書,令光武與共定邯鄲。而躬裨將虜掠不相承稟,光武深忌之,然每有以尉安之。嚐稱曰:“謝尚書真吏也。”躬故不自疑。妻嚐戒躬曰:“君與劉公積不相能,而信其虛談,不為之備,終受害矣。”躬不聽,及於難。劉文叔,長者而有籠,殺人之假言。安知籠得男子,不能籠一婦人。謝尚書,真吏否?苦者心,甘者口。邯鄲酒醒,帝嚐於邯鄲請躬及馬武,置酒高會,因欲圖躬,不克。飛奪鄴城。躬還屯鄴,以光武言,出擊尤來。光武使吳漢、岑彭襲其城,收躬妻子。吳公不來與鬼語,躬歸入城,吳漢伏兵收之,岑彭將躬詣傳舍,出白漢。漢至,躬在彭前伏,漢曰:“何故與鬼語。”遂殺之。鬼兮鬼兮奈何許,曾不念勸備劉公婦言苦。

蘭陵婦王良,東(陽)〔海〕蘭陵人。建武六年,為大司徒司直,妻子不入官舍。時司徒史鮑恢以事到東海,過候其家,良妻布裙曳柴,從田中歸。恢告曰:“我司徒史也,故來受書,欲見夫人。”妻曰:“妾是也,苦掾,無書。”恢下拜,歎息而去。莫學東海韋休明,後妻之敗公名。韋著,字休明。拜東海相,後妻恣亂政,以之失名。不見蘭陵王郎節名立,妻子不教官舍入。司徒掾史候君居,驚拜此公夫人呼。謝掾苦妾無書報官府,家中有布自作衣。田中曳柴自執炊,司直好官公好為。

遮隴坻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拘於隗囂,終不屈節。弟成物故,囂乃聽持喪東歸。既遣而悔,追令刺客楊賢於隴坻遮殺之。賢見林身推鹿車,載致弟喪,乃歎曰:“當今之世,誰能行義?我雖小人,何忍殺義士。”因亡去。隴坻陰陰日光寒,飛來刺客狹路間。革囊匕首壓不出,放卻鹿車推出山。咄咄杜伯山,千裏何間關。弟喪一載,苦辛艱難。海內兄弟,不勝流涕。天水雖遠上有天,忍在人中殺義士。落落丈夫,聳身去矣。是何無賴賊,冤殺衛二子。急子、壽子事詳《左傳》。

馮家婦馮衍,字敬通。娶北地任氏女為妻,悍忌,老竟逐之,遂埳於時。子豹,字仲文。年十二,後母常因豹夜寐,欲行毒。豹逃走得免,敬事愈謹,時稱其孝。長好學,鄉裏語曰:“道德彬彬馮仲文。”拜尚書郎,每奏事未報,嚐俯伏省閣,或從昏至明,肅宗使黃門持被覆豹,敕令勿驚。馮家悍婦作鳩逐,羈禽弱雛夜啼屋。可憐仲子十二齡,夜夜猶防後母毒。敬通窮鰥老不支,豹文彬彬真可兒。黃門覆被帝恩澤,裁似乳烏傍母側。

拜墓哭鮑永為司隸校尉,行縣到霸陵,路經更始墓,引車入陌,從事諫止之。永曰:“親北麵事人,寧有過墓不拜?”遂下拜,哭盡哀而去。行行瘦驄馬,鮑宣與子永、永子昱,三世皆為司隸,乘一驄馬。京師人歌曰:“鮑氏驄三人,司隸再入公。馬雖瘦,行少工。”經過霸陵野。更始路旁墳,陰陰鬆柏下。當君入陌時,從事執何辭。長安今日漢官儀,山川城郭前王非。使君曰嗟!吾故君也。再拜辭,雙淚下,小臣尚書舊仆射。更始二年,永遷尚書仆射。

仇人頭郅惲,字君章。友人董子張者,父先為鄉裏所害。及病,將終,惲往候之。子張視惲,歔欷不能言。惲即起,將客遮仇人,取其頭以示子張,子張見而氣絕。若乃殺人之父,人家有子不思報汝?雖則不報,鬱心最苦。不見垂危董子張,對友歔欷不能語。天蒼蒼兮海茫茫,世上豈無郅君章。君語子張,緩須臾死。坐中有客,拔劍俱起。白日慘慘風颼颼,床頭飛下仇人頭。仇頭來,子氣絕,君章手中一把血。

九歲兒楊厚,字仲桓。其母初與前子博不相安,厚九歲,托疾不言不食。母知其旨,懼然改意,恩養加篤。母也天,母也天。前母子,兒隨肩。母兮母兮,胡不見憐!母心莫慰,兒不敢言。兒不言,亦不食,托疾苦心願母識。識兒意,回母慈,母子泄泄兄弟怡。人家兄弟知不知,楊家仲桓九歲兒。

孔君魚孔奮,字君魚,守姑臧長。姑臧富邑,財產無所增。事母孝,極求珍膳,率妻子同甘菜茹。或以為身處脂膏,不能自潤,徒益苦辛耳。被征,單車就路。至京,除武都郡丞。時隴西餘賊畏奮追急,乃執其妻子,欲以為質。奮年已五十,唯有一子,終不顧望,窮力討之。賊乃推奮妻子置軍前,而奮擊之愈力,妻子亦為所害。籲嗟乎,隴西萬裏,餘賊滿地。孔君新來,賊軍前置,君家妻子。子則孤生,君乃暮齒。念君作官富邑時,妻子不從潤膏脂。但與君,進珍羞,奉老母。啖菜茹,共甘苦。今朝駢死在武都,寧不怨而夫、怨而父?君魚曰籲,爾亦無為怨而夫、怨而父,我為人臣報我主。

廉叔度廉範,字叔度,京兆杜陵人。年十五迎父喪於蜀漢,與客步負喪歸葭萌。載船觸石破沒,範抱持棺,遂俱沉溺,眾傷其義,鉤求得之,療救免死。葭萌水中一船覆,有人持棺水底哭。岸人悲呼鉤求活,渠江邊路相勞語。子為誰,廉叔度。年幾何,十有五。嗚呼,獨漉獨漉,十五孤兒抱父骨。

劉公子劉平,字公子,本名曠。更始時,扶持其母逃難,與母俱匿野澤中。平朝出求食,逢餓賊,將烹之。平叩頭曰:“為老母求菜,老母待曠為命,願得先歸,食母畢,還就死。”因涕泣,賊哀而遣之。平既食母,還詣賊,眾大驚,相謂曰:“嚐聞烈士,乃今見之。子去矣,吾不忍食子。”於是得全。荒荒野澤,孤雛覓食。涕泣酸辭,叩首餓賊。哀我母饑,且放我歸。歸食母已,奉身就死。死後知母當何如,且留今朝飽菜茹。獨獨促促,賊驚欲哭,我曹不忍食烈士肉。

趙長平趙孝,字長平。弟禮為餓賊所得,即自縛詣賊,曰:“禮久饑羸瘦,不如孝飽肥。”賊並放之。顯宗詔遷孝長樂衛尉,複征禮為禦史中丞。詔十日一就衛尉府,大官送供具,令共相對盡歡。咄咄田禾將軍子,父普,為田禾將軍,孝為郎,嚐從長安至郵亭,亭長問曰:“聞田禾將軍子當從長安來,何時至乎?”孝曰:“尋至矣。”於是遂去。肥兄請代瘦弟死。弟脫去,兄放還。好兄弟,後達官。天子下詔書,大官送供具。乃弟十日間,一就衛尉府。兄當歌,弟起舞。醉君恩,飽天祜。相對各盡觴,悲歡結中腸。瘦弟當勸阿兄酒,祝兄長肥百年壽。

江巨孝江革,少失父,遭天下亂,負母逃難。賊或劫欲將去,革輒涕泣求哀,言有老母。賊不忍,或指避兵之方。革轉客下邳,裸跣行傭以供母。建武末,與母歸鄉裏。歲時,縣當案比,革以母老,自在轅下挽車,不用牛馬,由是鄉裏稱之曰“江巨孝”。願母坐車自由,兒可以為牛。願母不憂泛駕,兒可以作馬。孤兒苦辛,敢告鄉鄰。昔年負母行遇賊,哀言母老賊我釋。今日避兵,明日作客。兒一日不傭,母一日不食。回思此時,母出無車坐無席。兒願為,今日轅下馬牛安可得。

爭冤獄寒朗,字伯奇,生三日,遭天下亂,棄之荊棘。數日兵解,母往視,猶尚氣息,遂收養之。永平中,考案楚王英獄顏忠、王平等,辭連及耿建、臧信、鄧鯉、劉建四侯。朗心傷其冤,乃上言之。帝怒罵:“促提下。”朗曰:“願一言而死,小臣不敢欺,欲助國耳。”又曰:“在事者,鹹言妖惡大故,出之不如入之,是以公卿朝會,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冤,無敢牾陛下者。臣今所陳,雖死無悔。”帝意解,詔遣朗出。後二日,車駕自幸洛陽獄錄囚,理出千餘人。後忠、平死獄中,朗乃自係,會赦,免官。可憐楚王獄,冤囚獄中哭。諸公豈不憐,竊歎空仰屋。屋上烏飛,無言是非。是誰健者,敢牾陛下。皇帝赫然,罵促提下。小臣不敢欺,一言死不辭。不辭一死何有於,自係微生墮地三日時,荊棘叢中過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