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猴舞蓋寬饒為司隸校尉,平恩侯許伯入第,丞相、禦史、將軍中二千石皆賀。寬饒不行,許伯請之,乃往。許伯自酌曰:“蓋君後至。”寬饒曰:“無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酒酣樂作,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為沐猴與狗鬥,坐皆大笑。寬饒起趨出,劾奏長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禮不敬。踆跋起兮沐猴舞,許侯賀客檀少府。猴舞狗鬥哄一堂,掃地衣冠奈何許。驪駒未歌,客去謂何。王(武)〔式〕曰:“客歌驪駒,主人歌客無庸歸。”廣坐趨出,彈章捧入。長安紛紛醉夢場,可無次公一醒狂。貂抄柈肉誰家郎,南齊武陵王宣昭,於禦坐曲宴醉,伏地貂抄肉柈。非驢非馬龜茲王。龜茲王絳賓,學漢衣服製度,外國人曰:“驢非驢,馬非馬,若龜茲國王,所謂贏也。”
次公狂次公狂,何必酒。故人書,為公壽。不言吏民月給錢,奉錢月數千,半給吏民為耳目言事者。不言公子行戍邊。子常步行自戍北邊。但言摩切左右,恐傷君之歲年。太子庶子王生,予寬饒書有曰:“數進不用難聽之言,以摩切左右,非所以揚令名全壽命也。”寬饒不納其言。腰間佩刀頸上血,淒然人憐過北闕。以當下吏,引刀自刎北闕下,眾莫不憐之。北闕一何高,狀公平生節。寬饒剛直高節。嗚呼,人笑公狂公不辭,人怨公刻公早思。寬饒深刻,喜陷害人,在位及貴戚人與為怨。
五鳳來鳳皇五至,因以改元,赦天下。漢家神爵黃龍年,中間五鳳新改(年)〔元〕。舊新連連赦書五,赭衣罪人獄底舞。可憐趙京兆,可惜蓋司隸,死時鳳皇絕不至。又不聞冤殺左馮翊,枉殺平通侯,五鳳二年,殺平通侯楊惲。鳳皇何處作遠遊。
渭城酒五鳳元年十二月,左馮翊韓延壽棄市,吏民數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車轂,爭奉酒炙,延壽人人為飲,計飲酒石餘。使椽吏分謝送者,百姓莫不涕流。春風青青渭城樹,古來離別傷心處。生離勸酒酒欲寒,況送人死寒冬殘。若潁川長老耶,記設酒郡庭兮,早年相召。為潁川守,召郡中長老,設酒具食。若高陵弟兄耶,憶對酒官兮,當年化爭。高陵縣民有兄弟訟田,延壽閉思過。此兩昆弟願以田相移,不敢複爭,延壽開延見,內酒肉,與相對飲食。慘見今朝諸老幼,朔風吹冷車旁酒。酒石餘,公不醉,中和涔涔萬千淚。
丞相妻五鳳三年,黃霸為丞相,封建成侯。始,霸與善相人者共載出,見一婦人,相者言此婦人當富貴。霸推問之,乃其鄉裏巫家女也。即取為妻,與之終身。才人不願作廝養,卒婦樂府題:邯鄲才人,嫁為廝養卒婦。貴人時複取。貧賤家,女人知。黃家丞相夫人無,婦翁前是鄉裏巫。巫家女相入門好,富貴從公白頭老。帝家故劍尚不忘,見前。臣妻何忍負糟糠。奈何人家井臼怨涼德,田舍子剩獲十斛麥。田舍子剩獲十斛麥,即欲更故婦,本許敬宗語。
楚公主初,江都公主死,漢複以楚王戊之孫解憂為公主,妻烏孫。公主在烏孫四十餘年,甘露三年上書言年老思歸,願得骸骨葬漢地。天子閔而迎之,公主來至京師,時年且七十。楚王女孫名解憂,可憐不解平生愁。萬裏嫁作烏孫婦,悲續江都故公主。寒雨見上卷《江郡主》注。侵人卌許年,老願歸骸漢家土。去時桃李作穠華,七十歸來白頭嫗。
馮夫人楚主侍者馮嫽,嚐持漢節為公主使,行賜入城郭諸國,號曰馮夫人。甘露元年,烏孫國亂。宣帝征馮夫人,自問狀,遣錦車持節,詔立肥王翁歸靡子元貴靡大昆彌,烏就屠小昆彌。錦車煌煌出帝京,持節頒詔赤穀城。見前。烏孫肥王兩兒子,大小昆彌分立始。何等馮夫人,宣威萬餘裏,漢家公主侍者耳。
於公閭二首於定國父於公,其閭門壞,父老方共治之。於公曰:“少高大,令容駟馬高蓋車,我治獄多陰德,子孫必有興者。”至甘露三年,定國為丞相,封西平侯。峨峨高兮於公閭,中容駟馬高蓋車。西平於侯作宰相,省識乃公陰德將。再拜於公祠,於公為郡決曹,郡中立於公祠。思公治獄時。當年東海大守府,冤殺人家孝寡婦。可憐於公一掬淚,灑斷三年郡中雨。東海有孝婦,少寡,養姑甚謹,姑欲(養)〔嫁〕之,婦不肯。其姑自經死,姑女告吏,吏捕驗治,孝婦自誣服。具獄上府,於公抱具獄哭堂上。太守竟論殺孝婦,郡中枯旱三年。叱嗟太守誰何人,後來知是何子孫。
西平於侯數石酒,天生洪量未曾有。精明轉生治讞時,定國食酒至數石不亂,冬月請治讞,飲酒益精明。別有人當使君否!服公精明,視公門庭。君家公子今玉質,酒過叢生少年日。定國子永,少時耆酒,多過失。年且三十,乃(拆)〔折〕節修行。豈不以,見慣而公多進杯中物,此物深恐誤後人,猶仗於公高閭賢子孫。
自度曲元帝多材藝,鼓琴瑟、吹洞簫、自度曲、被歌聲。不擊高皇沛宮築,見上卷。不彈武帝空侯曲。武帝令樂人候調造空侯。孝元皇帝生聰明,度曲親被新歌聲。洞簫琴瑟宮中作,領取君王少年樂。銅丸擿鼓鼓聲聲,天子臨軒病新卻。建昭之間,元帝被病留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銅丸以撾鼓,聲中嚴鼓之節。末年淒絕嫁王嬙,君知琵琶聲短長。石崇《王昭君辭序》:“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其道路之思。”
昭君怨昭君有《怨歌行》漢宮春風化為秋,掖庭一去昭君愁。昭君以良家子,待詔掖庭。竟寧元年正月,帝以賜呼韓邪單於,為閼氏。昭君愁,單於喜。保塞恩酬漢天子。單於上書願保塞上穀以西至燉煌。塞外不聞鉦鼓喧,先三年,甘延壽、陳湯擊郅支單於,鉦鼓聲動地。但聞輕撥琵琶弦。弦上聲,曲中語。君恩深,妾心苦。拚卻良家一搦清淨身,為掃漢邊一片幹淨土。
馮婕孝元馮昭儀,左將軍馮奉世女,拜婕伃,內寵與傅昭儀等。建昭中,上幸虎圈鬥獸,熊佚出,欲上殿,傅昭儀等皆走,婕伃直前當熊。上問之,對曰:“妾恐熊至禦座,故以身當之。”帝嗟歎,倍敬重焉。傅昭儀等皆慚,婕伃後為中山孝王太後。哀帝即位,祖母傅太後即昭儀,追怨中山太後,陷以詛祝大逆罪,乃飲藥自殺。生女不願如虎,不虎亦不願鼠。曹大家雲:“生女如鼠,猶恐其虎。”請看良家奉世以良家子為郎。馮婕伃,何等不凡名將女。將軍奪取馬象龍,奉世常得大宛名馬象龍。美人下殿前當熊。當熊忍死,妾護天子。請問同坐傅昭儀,最誰愛君君自知。安知日後中山獄,今日蛾眉一絲毒,兒女英雄並聲哭。宜鄉侯馮參,馮太後少弟也。以同產當相坐且死,仰天歎曰:“姊弟不敢自惜,傷無以見先人於地下。”眾莫不憐之。
口錢令元帝初元五年,貢禹為禦史大夫,以為古民亡賦,算口錢,起武帝征伐四夷重賦於民,民產子三歲,則出口錢,故民重困,至於生子輒殺,甚可悲痛。宜令兒七歲生齒乃出口錢。天子下其議,令自此始。老臣皤皤八十一,三千裏外乞骸骨。自言一子十二齡,禹嚐上書雲:“臣犬馬之齒八十有一,自痛去家三千裏,凡有一子,年十二,願乞骸骨,及身生歸鄉裏。”感公門戶人零丁。念公改移口錢令,赤子生活萬千命。如何公一身,兒生不能並。嗚呼,世間老獨人許多,公非陰德知如何。起為壽,為公歌。
雞生角元帝永光初,有獻雄雞生角者。永光二年,陽平頃侯王禁薨,子鳳嗣侯,明視作威顓權,害上危國者,自此人始。黃霧四冪天蒙蒙,成帝即位,封王氏五侯,黃霧四塞。王家有鳳飛入宮。飛入宮,啄人肉,五家狗馬踏人足。五侯群弟狗馬馳逐。鳳兮非鳳爾何來,雄雞生角知肖誰。誰當知,摧卻之。牛衣中,人臥時。見下。
北宮井元帝時童謠曰:“井水溢,滅灶煙,灌玉堂,流金門。”至成帝建始二年,北宮井水溢出。君不聞井水溢,滅灶煙,灌玉堂,流金門。昔年童謠漫不省,此年真溢北宮井。井水兮淫淫,宮庭兮陰陰。黃河金堤尚可築,建始四年,河決東郡金堤。明年王延世塞河決。大江山泥亦可漉。河平四年,犍為山崩,壅江水逆流。北宮之北東宮東,禍水流入昭陽宮。趙飛燕入宮披香,博士淖方成在帝後唾曰:“此禍水也,滅火必矣。”
班孝成班倢伃初入宮,大幸。後趙飛燕譖倢伃詛祝主上,上考問倢伃,對曰:“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尚未獲福,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訴,如其無知,訴之何益,故不為也。”上善其對,憐閔之,賜黃金百斤。倢伃求共養太後,退處東宮,作賦自傷悼。春風下簾不開門,空中燕燕飛啄人。啄人良苦,妾不敢瞋。訴妾心,皎如月。君心憐,妾冤雪。君恩淺深,不在賜金。玉階菭兮庭草,望日光兮照臨。賦曰:“華殿塵兮玉階菭,中庭萋兮綠草生。”又曰:“白日忽已移光兮,遂(醃)〔晻〕莫而昧幽。”伯勞東飛雁南去,秋風年年怨紈素。本倢伃《怨歌行》。
燕飛來二首(武)〔成〕帝時童謠曰:“燕燕飛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成帝每微行,常與富平侯張放俱,稱富平侯家,故曰張公子。嚐過(河陽)〔陽阿〕主家,作樂,見舞者趙飛燕,幸之。後立為皇後,弟合德為昭儀。野雉入宮驚殺人,鴻嘉二年,雉集未央宮承明殿。燕燕銜尾宮中門。玉階髤殿金泥壘,昭儀居昭陽舍,殿上髤漆,切皆銅,遝冒黃金塗白玉階。年年沉醉張公子。燕兮一雙飛上天,化為焚巢山上。音緣。河平元年,泰山桑穀有焚其巢,三燒死。為昭儀取殺許美人曹偉能所生皇子象。宮庭沉沉語切切,葦篋中緘鳳雛血。詔許氏夫人,令殺所生兒,葦篋盛緘之,出埋獄垣下。
燕尾涎涎,剪中有箭。中宮愁,飛燕譖許皇後,後坐廢。東宮怨。白虎殿上春風寒,綏和二年三月,帝崩於未央宮白虎殿。昭陽金釭翠羽殘。昭陽舍壁帶為黃金釭,函藍田璧明珠翠羽飾之。帝崩,昭儀自殺。木門孤燕奈何許,啄盡皇孫後來苦。苦何苦,虎吻豺聲齧殺汝。哀帝崩,王莽白王太後,廢飛燕為庶人。就(國)〔園〕,是日自殺。莽虎吻豺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