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平侯富平侯張放,取皇後弟平恩侯許嘉女為妻。上為設供帳,號為天子取婦,皇後嫁女。天子取婦,皇後嫁女,富平小侯新莫府。放為侍中、中郎將,置莫府。鬥雞走馬長安街,常從上微行,鬥雞走馬長安中。偷引燕燕宮中來。宮中美人舞且歌,流涕送郎君奈何。上以太後、大臣言,不得已出放為都尉,常涕泣遣之。春風腸斷張公子,哭望延陵殉君死。成帝三月崩,四月葬延陵,放思慕,哭泣死。
九折阪王陽刺益州,行部至邛崍九折阪。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後以病去。及王尊刺益州,至其阪,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耶?”對曰:“是。”尊叱其馭曰:“軀之。”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九折之阪嶔以危,王陽去後王尊來。人為孝子,臣本孤兒。牧羊昔日,尊少孤,諸父使牧羊澤中。叱馭此時。世途盤盤莽荊棘,願為忠臣行亦得。獨憐忠孝兩心寒,猛墮險地何所安,推琴起歌行路難。
瓠子堤河平中,王尊遷東郡太守,河水泛浸瓠子金堤,尊投沉白馬,祀水神河伯,親執圭璧,使巫策祝,請以身填金堤,因廬居堤上。吏民數千萬人爭叩頭救止,尊終不肯去。及水盛堤壞,未決三尺,吏民皆奔走,惟一主簿泣在尊旁立不動,而水(渡)〔波〕稍卻回還。瓠子河水、三尺堤之闕殘,險於益州邛崍、九折阪之艱難。太守祝告,河伯水神,金堤不守,請填以身。神兮神兮,上叩帝閽。天不救吏民數千萬,將不救漢家一忠臣。且不見忠臣之旁義士泣,主簿一人屹然立,蛟龍回波不敢噏。
王京兆三首陽朔元年,京兆尹王章奏王鳳不可任用,為鳳所陷。初,章疾病,無被,臥牛衣中,與妻決涕泣。及上封事,妻止之曰:“獨不念牛衣中涕泣時耶?”章曰:“非女子所知也。”書遂上,累下廷尉獄,妻子皆收係。章小女年可十二,夜起號哭曰:“平素獄上呼囚,數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剛,先死者必君。”明日問之,章果死。王郎王郎,臥病一床。床頭無百錢被,盎中無三鬥糧。獨決閨人,泣下數行。籲嗟乎,丈夫各有糟糠妻,樂者自樂悲者悲。人家鶡雀舍中畫眉日,張敞舍有鶡雀。是君家臥牛衣中流涕時。
貧時泣牛衣,貴時彈鳳翼。豈真男兒心,女子不能識。丈夫報君恩,死生妾從君。今日共巢鳥,明日入檻猿。可憐妻子泣滿獄,更寒心十二小女夜中哭。
夜哭聲聲,女思緹縈。人家少小能救父,太倉公以刑罪之長安,少女緹縈隨父西,上書贖父刑罪。我乃孤雛徙合浦。年複年,傍母苦。萬裏伶仃歸故居,作釵不少頭上珠。章妻子皆徙合浦。成都侯王商輔政,白上,還章妻子故郡,其家屬皆完具,采珠致產數百萬。時蕭育為泰山太守,皆令贖還故田宅。頭上珠,眼中落,覆卵寒心舊巢雀。
鴻隙陂翟方進,字子威,汝南上蔡人。初,汝南有鴻隙大陂,郡以為饒。成帝時,關東數水,陂溢為害。方進為相,以為決去陂水,地肥美,省堤防費,而無水憂。奏罷之。及翟氏滅,鄉裏歸惡,言方進請陂下良田不得,而奏罷陂雲。王莽時,常枯旱,郡中追怨方進,童謠曰:“壞陂誰,翟子威。飯我豆食羹芋魁。反乎覆,陂當複。誰雲者,兩黃鵠。”大好鴻隙大陂,汝南溉田田肥。誰壞者,翟子威。當時豈非通明相,方進以儒雅(飾)〔飭〕法律,號通明相。富貴廢鄉一何為。鄉閭小民噤不語,苦飯豆食羹芋魁。噫籲嬉,陂有水兮可決,人有怨兮不泄。請聽滿郡童謠,不恕高陵方進封高陵侯。族滅。黃鵠飛下汝何雲,持告世間瀦怨人。
梅故尉永始三年,故南昌尉九江梅福上書譏切王氏,上不納。至王莽顓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傳以為仙。其後人有見福於會稽者,變姓名,為吳市門卒。九江江上梅花老,隔斷武侯門外草。故尉南昌,條條諫章。臣不作穀子雲筆劄,亦不學樓君卿唇舌。穀永、樓護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穀子雲筆劄,樓君卿唇舌。獨立空山,天地冰雪。嗟乎哉,桂樹不實華零秋,見後《黃爵巢》注。河南樗樹生人頭。永始二年,河南街郵樗樹,生枝如人頭。京房《易傳》:“下人將起,則有木生為人狀。”老梅仙人不知處,蕭參市上吳門樹。
斬馬劍元延元年,朱雲上書求見,曰:“願賜尚方斬馬劍,斬佞臣一人勵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真相歐血,河平四年,單於謁丞相樂昌侯王商,仰視商貌,遷延卻退。天子聞而歎曰:“此真漢丞相。”為王鳳所陷,發病歐血死,而張禹代為丞相。而佞臣戴頭。安得斬馬劍,真斬安昌侯。爾有多錢,聽買良田。天子數加賞賜,前後數千萬,禹多買田至四百頃。爾居大屋,聽理絲竹。身居大第,後堂理絲竹管弦。肥牛肥牛,待汝死休。禹年老,自治塚塋,好平陵肥牛亭郡處地。奏請求之,上以賜禹。帝憐老馬,親拜床下。禹每病,車駕自臨問之,親拜床下。獨不見日食冥冥,地搖鈴鈴。外間紛言外家事,特進何心負天子。嗚呼誤君,父為兒女。禹雖家居,以特進為天子師。永始、元延之間,日食、地震尤數。上以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見年老,子孫弱,又與曲陽侯王根不平,恐為所怨,則謂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勿信用。上雅愛信禹,由此不疑王氏。
丈五墳朱雲常居鄠,田時乘牛車,從諸生所過。年七十餘,終於家,遺言為丈五墳,葬平陵東郭外。五鹿角,可以折。五鹿充宗與諸易家論,乘貴辨口,雲連拄之。諸儒語曰:“五鹿嶽嶽,朱雲折其角。”一人頭,不可決。斬馬之劍請不出,野田牛車意蕭瑟。八尺許兮屹屹長身,雲長八尺餘。七十餘兮皤皤老人。遺言死所,高墳丈五。丈五墳作,平陵東郭。遠否肥牛亭,肥牛亭,佞臣塋。
霸陵俠元延中,孫寶為京兆尹,以立秋署故吏侯文為東(都)〔部〕督郵。曰:“今日鷹隼始擊,當順天氣,取奸惡,以成嚴霜之誅,椽部渠有其人乎?”文即曰:“無其人,不敢空受職。”寶曰:“誰也?”文曰:“霸陵杜穉季。”寶曰:“其次?”文曰:“豺狼當道,不宜複問狐狸。”寶默然。穉季者,大俠,與定陵侯淳於長厚善。時長方貴幸,友寶,寶亦欲附之。始視事,而長以穉季托寶,故寶窮無以複應。豺狼當道,怖否京兆。京兆堂堂,西州名老。上以寶著名西州,拜廣漢太守。大司馬姊子之亂邊,鴻嘉末,廣漢群盜起。寶為益州刺史,廣漢太守扈商,大司馬車騎將軍王音姊子,軟弱不任職。寶奏商為亂首,商征下獄。紅陽侯帝舅之占田。帝舅紅陽侯王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墾草田數百頃,上書願入縣官,直錢一萬萬以上。寶奏立、尚懷奸罔上,狡猾不道,尚下獄死。使君一奏,風聲颯然。怪咄咄兮,霸陵大俠杜稚季,低卻平生丈夫氣。督郵督郵,侯君去休。人家新附定陵侯,秋鷹縮霜化為鳩。
罷樂府哀帝即位,六月詔罷樂府官。二月馬生角,三月燕生爵。成帝綏和二年二月,大廄馬生角。三月中,天水平襄有燕生爵。四月送延陵,見前。哀皇愴不樂。六月詔罷樂府官,秦倡葵謳節黃門。時黃門名倡丙強景武之屬,富顯於世。罷秦倡員二十九人,蔡謳員三人。長樂縵樂鼓響單,琴工竽工絲竹殘。罷長樂鼓、縵樂鼓員各十三人,琴工五員罷三人,竽工五員罷一人。卻聞曲陽侯家西白虎,酒酣漸台進歌舞。曲陽侯王根園中漸台類白虎殿。百姓歌曰:“土山漸台西北虎。”時山陵未成,置酒歌舞。爵巢樹,見下《黃爵巢》注。姑逐汝。是年秋,遣王根就國。
嫁宮人帝即位六月,詔掖庭宮人年三十以下出嫁之。漢宮沉沉數十所,無限淒涼故宮女。曩時人滿杜陵園,曾聽慈悲貢公語。元帝初,貢禹奏:“杜陵宮人數百,誠可哀憐。”新恩詔下哀皇初,宮人出嫁各有夫。寒心掖庭內,尚有人欷歔。借問年幾何,今年三十餘。
門如市建平四年,欲封傅太後從弟商仆射,鄭崇爭之。崇又以董賢過寵諫,重得罪。尚書令趙昌奏崇與宗族通。上責崇曰:“君門如市,人何以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上怒,下崇獄,窮治死獄中。莫歌南山一頃豆,楊惲歌雲:“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萁。”可憐枉殺楊子幼。惲字。悲君不省故人書,書中勸君闔門居。孫會宗與楊惲書:為言大臣廢退,當闔門惶懼,為可憐之意。端居閉門,持勸近臣。何人聲斷尚書履,上初納用崇諫,每見曳革履,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片言譴殺門如市。門如市,公毋然,心如水,敢自言。公何不雲,臣罪如山,君恩如天。
桑枝匕哀帝時,瓠山石轉立,東平王雲自之石所祭。治石象瓠山,立石束倍草。(侯)〔倍〕,黃蓓草也。並祠之。建平三年,息夫躬與孫寵告雲祝詛,雲自殺。明年,躬封宜陵侯,食邑千戶。元壽元年,罪免歸園,寄居都亭。奸人夜守之,躬邑人教以祝盜方,以桑東南指枝為匕,畫北鬥七星其上,躬夜自被發立中庭,向北鬥,持匕招指祝盜。人有告躬祝詛,躬係洛陽詔獄,欲掠問,躬仰天大呼,因僵仆咽絕,血從鼻耳出,食頃死。瓠山石束黃蓓(章)〔草〕,東平冤獄何人造。宜陵博取千戶侯,暗中報複誰家仇。洛陽獄,出血漉。莫呼天,天有目。北鬥焞焞,照而禍門。中庭夜起,桑枝作匕。地下若遇東平王,桑枝草束較短長。
擊藥杯元壽元年,丞相新甫侯王嘉封還邑封董賢事。上怒,召丞相詣廷尉。掾史涕泣,和藥進嘉,不肯服。主簿複前進藥,嘉引藥杯擊地曰:“丞相豈兒女子耶,何謂咀藥而死。”遂詣廷尉係獄,二十餘日不食,歐血死。丞相豈兒女子,何謂咀藥而死。將藥來,擲藥杯。杯墮地,砉然碎。人如石,可以礪。雲沉沉兮天下垂,未必君恩無轉時。一寸心,一把血。君不回,臣始絕。可憐蕭太傅,飲鴆一何促。天子為渠停餐哭。元帝時,石顯等建白詘蕭望之於牢獄,望之飲鴆自殺,天子聞之卻食,為之涕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