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玉玲瓏會對一個男人動心的話,那這個人無疑就是楚夢白。
賬房先生用胳膊碰了碰金鐵風,輕輕地道:“當家的,這個人就是天南一劍楚夢白?好瀟灑的一個人物。”金鐵風哼了一聲,道:“你看他好,不如讓他來做你們的老大。”一邊的小黑子斜著眼看了看楚夢白,不屑地道:“這個小白臉有什麼好?比我們當家的差遠了,說真的,我一見小白臉就有氣。”
金鐵風笑道:“拍馬屁!你小子忘記以前的綽號了?”小黑子道:“當然忘記了,不然的話我為什麼把自己的臉弄得和黑李逵似的。”金鐵風道:“我看隻怕不是李逵,是李鬼。”
他們這邊小聲談話,而玉玲瓏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如同萬條柔絲,緊緊纏住了楚夢白。她魂牽夢繞的人終於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世上難道還有比在這種情形下的相遇更幸福的事麼?
楚夢白一走進龍門客棧,情形立時變了,曹少欽那半邊蒼白的臉已接近於透明,手腕上青筋暴突,劍鋒在輕輕顫動。他的心已有些亂了。他知道楚夢白快要到了,所以才下令出手,卻沒想到楚夢白來得這麼快。
就在這時,門後麵站起一個東廠侍衛,手執一柄弧形劍,突然一劍向楚夢白後心刺過去。楚夢白好像完全沒有覺察,還在向著玉玲瓏微笑。那劍從後刺到,楚夢白輕輕一扭身,劍就刺空了,隨後他輕輕一個肘錘,正打在那人的“膻中穴”上,那人當時便不會動了。
楚夢白走到玉玲瓏跟前,輕輕為她籠了籠頭發,關切的道:“你受傷了?”玉玲瓏仿佛在夢中一樣,也不知自己有沒有回答,隻覺得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她摟在了懷裏。
在這一刹那,她一路的奔波勞苦,焦心憂慮都消失了,整個人仿佛來到了春日下,春風裏,世間所有的煩惱都已離她遠去,她的眼睛已變得濕潤了。
小黑子看著看著,對金鐵風道:“當家的,我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把臉弄黑了。”金鐵風道:“為什麼後悔?”小黑子道:“因為要對付女人,還是小白臉管用。”金鐵風醋吃得正盛,不由得罵道:“你他媽的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小黑子縮了縮頭,溜到了一邊。
傅人龍哈哈大笑,道:“楚大俠來得正是時候,不然這些灰孫子還真有點紮手。”楚夢白微笑道:“傅將軍太抬舉楚某了,諒這些土雞瓦狗也不是你的對手。”
曹少欽聽到這句話,雙目一瞪,陰陰地道:“此地已布下天羅地網,你們還是投降的好。”楚夢白皺了皺眉頭,道:“門外乾坤朗朗,邪終不可以勝正。”
曹少欽冷笑道:“隻怕風雨淒淒,太陽也有下山的時候。”他一揮軟劍,喊出了兩個字:“必殺!”傅人龍大步跨出,仰天大笑:“死到臨頭,還在張牙舞爪,今天就叫你惡貫滿……”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笑聲已變為慘呼,一柄長劍從他的後背刺入,前心穿出,劍鋒撤,血花飛。傅人龍大睜著雙眼,怔怔地盯著前心噴出的血泉,仿佛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慢慢地回過身來,瞪著楚夢白。
楚夢白手中長劍指地,血一滴滴從劍鋒上落下。玉玲瓏大驚之下,如同癡了一般,一步步向後退去,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傅人龍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道:“你為什麼這樣做?”楚夢白淡淡地道:“不這樣做,如何破得了你的鐵布衫功?”傅人龍道:“你也是……東廠……”
楚夢白點點頭。
傅人龍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滿口是血,他一步步向楚夢白走去,楚夢白微笑著,嘴邊帶著一絲嘲諷。傅人龍沒走出幾步,背後紅光一閃,傅人龍的頭已飛上了半空。
令人吃驚的是,那段無頭的身軀居然又走了兩步,才仆倒在地,而傅人龍的頭也落了下來,仍舊雙目圓睜,咬牙切齒。令人不寒而栗。
傅人龍身邊僅剩的那名隨從大叫一聲衝了過來,一刀向楚夢白砍去,可他的刀剛砍出,就覺得心髒一陣劇痛,楚夢白的劍已刺入了他的心窩。
劇變突然發生,金鐵風也瞪大了雙眼,他也沒有想到楚夢白會這樣做,但他更關心玉玲瓏的感受。玉玲瓏還在慢慢地向後退,仿佛離得遠一些才會看清楚夢白,她終於靠到了牆壁,她看著楚夢白,臉上的表情既驚訝,又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絕望,對自己,對生命,以至對整個世界的絕望。
沙漠裏是不會有春風的。
但曹少欽此時卻是滿麵春風,他縱聲長笑:“王公公果然是神機妙算,怪不得出京時告訴我隻要聽到有人說‘土雞瓦狗’四字的,便是我的接應。卻原來是楚大俠。隻不過你此時才來,倒叫我擔了好大的心。”
原來他們方才所說的話都是暗語。最後那兩個字“必殺”,就是出手的信號。
楚夢白淡淡地道:“我本想早來,但王公公定要我晚到兩天,這樣才可以誘得傅人龍等人進關,曹公公多擔兩天心,卻也是值得的。”
曹少欽笑聲一頓,陰森森的道:“可現在東西還沒拿到手,而且這個女人的暗器……”楚夢白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保證她的身上已沒有一支相思柳葉。”曹少欽喜道:“哦?你確定?”楚夢白道:“她若還有,你方才就已經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