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七目光中露出驚駭之色,道:“丁……丁先生。”丁秀古緩緩抽出一柄劍,劍身圓滑無刃,劍尖利如蜂刺,整支劍看來像是一根長釘。言家兄弟對望一眼,雙劍齊出,交剪而至,丁秀古目光一寒,釘子般的長劍如毒蛇般刺出,黑暗中頓時飛起了血光。
淩妹妹負著小狄,穿梭於一條條小巷之中,小狄的體力正在恢複,他已記不清穿過多少條巷子,也不知道淩妹妹要帶他去哪裏。
不知何時,有霧升起,淩妹妹在一條巷子前停下來,她喘息了一會兒,對小狄道:“你再撐一下,我們就快到了。”小狄卻道:“不要再走了。”淩妹妹道:“你難道還在生我的氣?”小狄道:“我不生氣,有人追來,而且已經很近了。”淩妹妹道:“你怎麼知道有人追來?”小狄道:“不要問了,放我下來。”
追獵,是原野上不變的生存法則,隻不過有時獵殺者成了獵物,而獵物變成了獵殺者。丁秀古現在就感覺自己變成了獵物。
這是一條很窄的巷子,巷子中間有一棵大榕樹,樹幹上掛著一盞氣死風燈,在夜風中不住搖擺。丁秀古握緊了劍,一步步走過去。他走到樹下,站定,突然道:“出來!”話音方落,樹後果然走出一個女孩子。丁秀古淡淡地道:“小淩,你不該這麼做的。”淩妹妹頭一昂,說道:“我已經這麼做了,而且一點也不後悔。”
丁秀古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然明白這麼做的後果。”淩妹妹道:“是的,不過我想讓你知道,並不是隻有大丈夫才能有所必為,小女子也一樣可以的。”
丁秀古的目光突然激動起來:“我問你,一年以前你險些死在‘小重樓’的練芳芳手裏,是誰拚著挨她一記‘澄江靜如練’把你救回來?”“是你。”淩妹妹道。丁秀古又道:“兩年以前你生病想吃荔枝,又是誰三夜不眠、四日不休,跑壞七匹好馬,將嶺南鮮荔枝送到你床頭?”“也是你。”淩妹妹道:“這些事我記得很清楚。”“就算你忘了也不要緊,可你為什麼對一個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窮小子青眼有加?他能給你帶來什麼,隻有災禍。”
淩妹妹笑了:“就算是死也不要緊,我就是喜歡他,你雖然對我很好,可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嫁給你。”
丁秀古的眼神仿製受傷的野獸:“好,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我就殺了你,然後再殺小狄。”他的劍緩緩舉起。
忽聽身後有人道:“你最好別動。”丁秀古冷笑一聲:“小狄?”身後那人道:“不錯。”丁秀古道:“小淩在前麵做餌,你在後麵偷襲,以為這樣就可以對付我麼?”小狄道:“你錯了,我是餌,小淩才是要殺你的人。”丁秀古冷笑:“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殺氣。況且我很清楚,小淩根本不會對我出手。”
“你又錯了。”淩妹妹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刀,她幽幽地道:“你難道不明白女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什麼事都會做得出來的?”丁秀古臉上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收劍,從淩妹妹身邊走過去。小狄道:“慢著,我還有一句話。”丁秀古腳步一頓,冷冷道:“說。”小狄道:“你回去告訴易憐香,三天之後,我一定會去找他。”丁秀古點點頭,背影終於消失在淡淡的霧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