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九百九十九……呼……三千。”楊恒喘著粗氣艱難地撐起身子，身下的硬地已被汗水浸.濕，他身體一斜，麵朝天躺了下來，胸脯大幅度地起伏著。
不一會兒，一隻穿著鐵頭皮靴的腳重重地踏在了楊恒的胸膛上，讓他痛苦地咳嗽了幾聲。
“休息的話，滾到一邊去。”名叫孫由的黑衣少女悶悶地說，她把腳從楊恒身上拿開，看著後者費力地從地上坐起，掙紮著支起身子，步履蹣跚地向一個石樹走去，石樹下，一個嬌小的女孩和一個開朗笑著的短發青年正向他招手。
三人一團和氣地有說有笑，讓目光跟隨著楊恒的孫由莫名感到有些不爽，她在十四歲時成為了死者，並在考試三組呆了兩年，但她感覺自己與組員們的關係還不如楊恒跟那萍水相逢的兩人融洽；如果說選擇成為死者對於自己來說是個錯誤，那麼通過測試後選擇進入考試科就是錯上加錯。
每天，他們幾乎都重複地做著同樣的事：給那些剛成為死者的新生兒測驗和訓練，送走一批，又來一批，就這麼循環著。
不能出這個滿是石樹，終日黃昏的小島，不能去現世給人實現生者留言，也不能接地府的其他任務；孫由發自內心的感到無聊，測試的流程、訓練的內容、人們的反應……她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本應是豐富多彩的花季年齡，每天卻充斥著血腥與乏味，這種日子，不知還要持續多久。
兩天前。
“既然你們都沒什麼疑問了，那就開始訓練吧！”曾虎組長粗獷的聲音響起，看著因此瞪大眼睛的新生兒們，孫由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組長的下一句話一定是‘趕緊趴下，你們這些蠢貨！’”孫由把手放到嘴旁，小聲地對身旁的老者說著，這個被組員們成為七爺的老者在三組頗受尊敬，雖然成為死者後，外表不再是判斷年齡的條件，但大家還是在心裏會不自覺地把“老人”與“德高望重”聯係到一起。
七爺微佝僂著背，與衰老的身體不同，他精神矍鑠地狠瞪了孫由一眼，示意她不要廢話；孫由被這麼一瞪，也是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趕緊趴下，你們這些蠢貨！”粗獷的聲音如約而至，孫由失望地笑了笑，果然，還是一樣。
新生兒們愣在原地，互相看著對方，不知所措；孫由看到曾虎跺了跺腳，再次把那個巨大的鐵棒扛到肩上，不禁歎了口氣：又是一樣的劇本。
曾虎走到一個體型頗為壯碩的新生兒麵前，看著對方恐懼的表情，把鐵鉗一般的手掌放到了對方顫抖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那個壯碩男人哆嗦著嘴唇，竟然兩腿一軟.癱到了地上；這也無可厚非，任誰見了這麼一個凶神惡煞地扛著巨大凶器的壯漢站在自己麵前，估計都淡定不了。
曾虎無奈地歎了口氣，把男人拉起來，盡量小聲地問道：“我剛才，跟你們說的什麼？”
男人額頭如同被水澆了一般瘋狂地滴著汗水，他張.合.著打顫的嘴唇，恐懼地說：“你、啊不……您，您剛才讓我們這些廢物趴、趴下。”
“嗯……”曾虎點了點頭，讚許地看了男人一眼，扛著鐵棍轉過身去。
男人剛想為自己逃過了一劫而鬆一口氣，忽地感到天旋地轉，剛才他眼前還是黑衣壯漢的背影，下一秒竟成了堅硬的土地，痛覺隨後趕到，一聲悶響，他的背後瞬間像是被卡車撞了一般，脊椎幾乎都要斷掉，接著，一個重物壓到背上，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曾虎的鐵棍正杵在男人血肉模糊的後背上，重重地碾了碾，男人內髒的碎渣隨著鮮血從嘴中咳出，看到這般慘象，新生兒中傳出一陣男女混合的尖叫，人們忘我地驚恐呐喊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曾虎嘖了嘖嘴，把沾著男人血跡的鐵棍揮向人群，用粗獷的聲音大喊著：“快點趴下，你們這群廢物！”
看著迅速趴到地上的新生兒們，孫由無聊地歎了口氣，對於這種血腥場麵她已習以為常，每次都這樣，曾虎組長最討厭繁雜的說明，所以每次都會選擇殺雞儆猴來讓他們服從，比起動手，他似乎覺得動嘴更費力。
新生兒會被要求以三千為一組做俯臥撐，這是為了開發他們身體的潛能，成為死者後，身體的力量不會增強，但承受能力會大幅提高，這就意味著他們要經過超負荷的訓練，以此來強化身體的素質。
在規定時間內做完後，新生兒們會得到短暫的休息時間，而後要承受幾百下“殺威棒”，黑衣人們手上的鐵棍就是為此準備的，這兩項訓練會交替進行，一直持續兩天，能挺過去的新生兒隻要再通過最後的測試，就能成為小鬼，正式進入地府的係統之中。
孫由甩了甩束在身後的長發，一臉無趣地看著前排的一個中年人，他的臉像要生蛋一樣地憋的通紅，隨著手臂的屈伸嘴裏不停地發出“唉唉呦呦”的聲音，他眨了眨眼，故意放慢節奏，耍起了小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