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侍女說,他昏迷的當天晚上,趙太叔便上了五方宗雲霄殿,在長老會裏大鬧了一場,把一幹長老搞得全都下不來台。趙太叔平時在長老會幾乎沒有存在感,大多數長老也不拿他當回事,當被他以眾二世祖以眾淩寡,眾長老有管教無方、為虎作倀之嫌為由指著鼻子大肆數落,其餘二十幾位長老羞憤難當,若非宗主勸解,幾乎出手打起來。到最後趙太叔方才提出息事寧人的條件,這次選拔不算,再來一次比試。此話一出,風似的傳到昊天宗來人耳中,叫夏麗的那女人當時就趕到雲霄殿,言語之間極不客氣,對五方宗連消帶打,氣得宗主一語定乾坤,當場就讓二長老帶來許辰,命其拜入昊天宗門下。
趙太叔見到事情已經無可逆轉,方才憤憤不平地回了藏經院。
此事過後,整個宗門上下對趙太叔父子的態度反而好了起來,大概是覺得平時欺人太甚,難得地良心發現了一回。
“那許辰什麼時候去昊天宗?”趙無塵隨口問道,父親這一鬧簡直是神來之筆,誰也不會想到是他教唆自己佯敗的。想到這裏,趙無塵不禁失笑,趙太叔可沒有教他怎麼詐敗,隻是教他挨打罷了。
“好像是一個月後就要啟程,那個女人大概是在五方宗掃了麵子,這幾天飛快地選了幾個頗有潛質的內門弟子,然後便提前返回宗門去了。”
說話的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名叫玉兒,這幾天就是她帶著兩個小姐妹在無微不至地伺候趙無塵。
“玉兒姐姐平時經常伺候我父親麼?”
麵對趙無塵突然地發問,玉兒臉上一紅,低聲道:“玉兒和幾個姐妹一樣,從小就生長在五方宗,能選給老爺做仆役,實在是求之不得的事。可老爺平時都不讓我們伺候的,玉兒幾個看在心底,實在不是滋味。其實老爺一個人也挺苦的。前幾位公子就是不理解,唉!”說著,麵上似有不忍之色。
“我知道了,推我到別處去吧,海棠花雖好,但總有點病容淒淒,還是去看看那邊的牡丹吧。”
趙無塵心裏歎了口氣,他的幾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就是受不了這種壓抑,才會不到十五歲便夭折了。而他從記事起,對母親的印象便一片空白,他的出身好像是一團謎,五方宗門人對趙太叔一個接一個的孩子司空見慣,下層弟子不敢在他麵前亂嚼舌根,但二世祖就不一樣,偶爾會從這幫狗嘴裏吐出諸如“野種”之類的話來。
這種話趙無塵從來不信,這群牲口嘴巴向來不幹淨,而讓他確信的是,每次相對,趙太叔的眼裏所反射出來的光芒分明是看到自己年輕時候那種久別重逢的滄桑。
“牡丹花代表著雍容富貴,希望玉兒姐姐也能像牡丹花一樣,善始善終。”趙無塵歎道。
玉兒麵色微紅,推著輪椅的手頓了一下,注視著麵前如剪紙般瘦削挺峻的背影,目露迷茫之色,降生於五方宗,同樣零落於五方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