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勳視我如糞土。
其實這麼說還有點抬舉我,他簡直把我當空氣。
任何一個女孩子遭遇到這種對待都難免感到不舒服。
但我不包含在‘任何一個女孩子’的範圍之內。
現在的我聽到世勳的數落已經淡然的像聽老師講課。
受到他不留情麵的對待已經像被班主任罰抄課文般平常。
鋼鐵心就是這樣煉出來的。
馬馬虎虎的洗完澡,頭發都沒吹幹我就滿身疲憊的倒進被子裏。
關了那盞刻著彩花雕紋的落地燈,黑下來的房間裏滴滴答答的回蕩著鍾擺的擺動聲。
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世勳的房間還亮著燈。
這麼晚了,他在幹什麼呢?
我正苦苦思索,隔著一麵牆,突然就有婉轉的吉他之音傳過來。
我將耳朵貼在牆麵上,世勳幹淨無雜質的嗓音便吟唱起那首收納在EXO一輯裏的蝴蝶少女。
要知道那張專輯裏的歌我可是反反複複的聽了上百遍,任何一首歌都熟的掉渣,更別說是這首很喜歡的作品。
“SoBabyDon'tGo帶我到會有你的地方永遠都在一起走”
“oh我們要一起飛到世界的最中心”
“……”
靜謐的夜,即使周圍都是黑暗,也好像從黑暗之中迸發出了某道光亮。
我忘了有多久沒聽他在這麼近的距離唱歌,似乎有五年,或者更久。
伴著歌聲入睡,當晚又是一場讓我幾近崩潰的夢。
大雪冰封了正直除夕夜的北京,煙花一朵朵炸開把天空燒成了豔麗的玫紅色。
遠處的黑發少年穿著件貼身的呢子大衣,一半的臉都裹在我送給他的那條圍巾裏。
他手中拿著已經被點燃的仙女棒就朝我跑來,急得跺了跺腳,大大的眼睛裏倒映出四濺的火花:“快拿啊恩星!都要滅了!”然後一股腦的把所有仙女棒塞進我手中。
“呀!燙燙燙!”聽到我亂了陣腳的叫喊,他又兩三步跑了回來,奪過我手中的仙女棒毫不留情的整把砸在鵝卵石鋪成的小石道上。
我看著他滑稽又認真的摸樣眼睛裏都笑出了淚水。
剛剛準備調侃他兩句就聽見他從圍巾下傳出來的悶悶的聲音:“好啊!你敢笑我!”說著就氣勢洶洶的朝我跑來。
我邁開腿賣力的跑向相反的方向,無奈地麵上鋪了一層雪,腳程又不及他快,背上一沉,個子高我大半頭的家夥就這樣壓了上來。
“啊!真舒服!你背我回家啊恩星……我累了……”
“才不要背你,好沉你快下來啊死鹿晗。”
“不要下來,就讓你背著,我有秘密想告訴你。”
“恩?什麼秘密?”
“這個啊——”
他有些神秘的俯下身,嘴唇貼著我的耳垂,呼出來的熱氣打在我的頸間又濕又癢:
“我有喜歡的人了怎麼辦呢恩星,是咱們隔壁班新轉來的女生,對她特別喜歡。”
……
被提早訂好的鬧鍾吵醒,我從床上爬起來,習慣性的轉頭看向窗外。
看來天氣多變的北京又要迎來一場陰雨,天空已經疊起了一大片厚厚的烏雲。
我試著用手去鋪平被我不安的翻滾壓的滿是皺褶的床單,眼睛卻忍不住去看堆在一邊的枕頭——
果然啊,上麵又是濕濕的一片。
我寧願相信浸濕它的是汗水而不是淚水。
我寧願相信我正處於一場最最可怕的噩夢裏。
多希望回到那個除夕夜之前啊世勳。
你依然頂著一頭溫順又柔軟的黑發;
你依然是隻想讓我一人背的賴皮鬼;
你依然是隻屬於我一人的此間少年;
你依然是隻會把秘密告訴我的世勳。
再來一次吧,我不聽你的秘密了可不可以?
再來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