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蜀身毒道和南方絲路(1 / 3)

記得上中學時,我就從課文中知道了張騫這個名字。

張騫是西漢時期偉大的探險家。當時,漢朝正在準備進行一場抗擊匈奴的戰爭。一個偶然的機會,漢武帝從一個匈奴俘虜口中了解到,西域有個大月氏國家,其王被匈奴單於殺死,他的頭顱還被製作成了酒器。月氏人忍受不了匈奴的奴役,便遷徙到天山北麓的伊犁河流域,又受烏孫國的攻擊,隻好再向西南遷到媯水(今阿姆河)流域。

漢武帝了解這些情況後,想聯合大月氏,以“斷匈右臂”,決定派使者出使大月氏。張騫以郎官身份應募,肩負出使月氏任務。

公元前139年,張騫由匈奴人甘父做向導,率領一百多人,浩浩蕩蕩從隴西(今甘肅一帶)出發。一路上困難重重,但他們信心堅定,不顧艱辛,冒險西行。當他們來到河西走廊一帶後,就被占據此地的匈奴騎兵發現。張騫和隨從一百多人全部被俘。

匈奴單於知道了張騫西行的目的之後,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把他們分散開去放羊牧馬,並由匈奴人嚴加管製,還給張騫娶了匈奴女子為妻,一是監視他,二是誘使他投降。但是,張騫堅貞不屈,雖被軟禁放牧,度日如年,但他一直在等待時機,準備逃跑,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整整過了11個春秋,匈奴才放鬆了看管。一個月黑之夜,張騫一行趁匈奴不備,逃離匈奴。由於他們倉促出逃,沒有準備幹糧和飲用水,一路上常常忍饑挨餓,幹渴難耐,隨時都會倒斃在荒灘上。好在甘父射得一手好箭,沿途常射獵一些飛禽走獸,飲血解渴,食肉充饑,才躲過了死亡的威脅。

這樣,他們一直奔波了好多天,終於越過沙漠戈壁,翻過冰凍雪封的蔥嶺(今帕米爾高原),來到了大宛國(今費爾幹納)。大宛王早就聽說漢朝是一個富饒的大國,當聽說漢朝使者來到時,喜出望外,在國都熱情地接見了張騫。他請張騫參觀了大宛國的汗血馬。

在大宛王的幫助下,張騫先後到了康居(今撒馬爾罕)、大月氏、大夏等地。但是,大月氏的國情已發生很大變化。他們遷到媯水流域後,征服了鄰國大夏(今阿富汗北部),決定在此安居樂業,不想再跟匈奴打仗。同時,月氏人還認為漢朝離自己太遠,不能聯合起來共擊匈奴。張騫未能完成與大月氏結盟夾擊匈奴的使命,卻獲得了大量有關西域各國的人文地理知識。

張騫在大夏等地考察了一年多,於公元前128年啟程回國。歸途中,張騫為避開匈奴控製地區,改道向南。他們翻過蔥嶺,沿昆侖山北麓而行,經莎車(今新疆莎車)、於闐(今新疆和田)、鄯善(今新疆若羌)等地,進入羌人居住地區。途中又為匈奴騎兵所獲,被扣押一年多。

公元前126年,匈奴內亂,張騫帶著妻子和助手甘父等3人,乘機逃回漢朝。漢武帝詳細地聽取了他對西域的情況彙報後,十分高興,任命他為太中大夫,賜甘父為奉使君。

張騫自請出使西域,曆經艱險,前後13年,足跡遍及天山南北和中亞、西亞各地,是中原去西域諸國的第一人。

在大夏時,張騫看到中國邛山(今四川滎經西)的竹杖和蜀地的細布在市場上出售,很為驚奇。一問商人,才知是從身毒(即印度)買來的。身毒在大夏東南數千裏,那裏的百姓騎象打仗,臨近大海。大夏國遠離漢朝一萬餘裏,位於中國的西南方,而身毒國又位於大夏國東南幾千裏,竟有蜀地產物,可見離蜀地不遠。他估計從蜀走身毒到大夏,必是捷徑,又可免匈奴的阻擊。他建議武帝打通西南夷道。武帝采納了他的建議,派使者分別四路並出,打開西南通道。但是,各路使者為昆明夷所阻,未能如願。而經滇國、夜郎等使者在滇一帶活動,取得成效,為武帝征服西南夷奠定了基礎。

公元前123年,張騫以校尉的身份隨大將軍衛青出征匈奴,因有功,被封為博望侯。公元前121年,張騫為衛尉,與李廣共擊匈奴,但因延誤軍期該當斬首,後經人說情,免去死罪,貶為平民。

公元前119年,漢王朝為了進一步聯絡烏孫,斷“匈奴右臂”,便派張騫再次出使西域。這次,張騫帶了三百多人,順利地到達了烏孫。此時,匈奴勢力已被逐出河西走廊,道路暢通。到達烏孫後,他請烏孫東返故地。烏孫王年老,不能做主,大臣都懼怕匈奴,又認為漢朝太遠,不想移徙。張騫派遣副使分別赴大宛、康居、大月氏、安息、身毒、於闐、彌(今新疆於田克裏雅河東)等國展開外交活動,足跡遍及中亞、西南亞各地,最遠的使者到達地中海沿岸的羅馬帝國和北非。

公元前115年,烏孫王配備了翻譯和向導,護送張騫回國,同行的還有數十名烏孫使者。這是西域人第一次來到中原。烏孫王送給漢武帝數十匹好馬,深得武帝歡心。武帝令張騫負責接待各國使者和賓客。第二年,張騫去世。他所派遣的副使以後也陸續帶了各國使者來到長安,漢朝和西域諸國建立了友好關係。從此,漢朝的使者不斷往來於西域諸國,多則一年十幾次,少則一年五六次,都用博望侯的名義,以獲得各國的信任。烏孫國見漢朝軍威遠播,財力雄厚,於是重視與漢朝的關係,要求和親。武帝將江都王劉建之女細君公主嫁給烏孫王昆莫。細君死後,武帝又把解憂公主嫁給烏孫王岑陬,兩國長期通婚友好。漢朝“鑿空西域”,張騫創立首功。相傳葡萄、苜蓿、石榴、胡桃、胡麻等物皆為張騫從西域傳入中原。

莫高窟第323窟北壁西端畫的就是張騫出使西域的故事。有人曾依據此圖論證了漢武帝派張騫赴大夏國問金人(佛佗)名號,是佛教傳入中國之始,但也有人持反對觀點。不管怎麼說,張騫出使西域,開拓絲綢之路的曆史功績是真實可信的。

有關張騫出使西域的故事,大多數中國人都耳熟能詳,但對於南方絲綢之路或蜀身毒道也許就不盡然了。實際上,在很長一段時間,筆者對此也隻是一知半解。2007年夏天,當我應邀前往地處中國西南邊陲的騰衝采訪,才對這條在中國古代曆史上占有重要位置的國際商貿通道有了翔實和深入的了解。

蜀身毒道從滇越出中國國境後,經過緬甸東北高地叢林,到達印度,我們姑且把這一段經緬甸到印度的線路稱為蜀身毒道上的緬印道。

在地理上,緬甸正介於印度與中國之間,特別是其北部處於印度東北和中國雲南之間,所以它同雲南一樣是蜀身毒道必經的走廊。緬甸與雲南西部邊境接壤的地區是一片山林高地,稱撣高地。高地山巒密布,地麵起伏巨大,相對高差可達1000米左右。地勢以西南邊緣最高,向東南逐漸降低。撣高地內山脈多南北走向,但分布不零亂。尤其是與雲南接壤的西北地帶,明清時期稱為“野人山”,是中緬印邊區的一係列南北向平行山脈,屬於緬甸阿拉幹山脈的一部分,由東北向西南延伸,形成一道東西交通的屏障。但是緊靠蜀身毒道出境地騰越(今騰衝)的尖高山以西,並無高山大河阻隔,自古交通便利,民族遷徙頻繁。且在若幹地方山體中斷或下陷,造成顯著的山口,自然成為東西交通及古代民族遷徙的主要通道。由此可以進入印度的阿薩密(今印度的阿薩姆邦)平原,從阿薩密平原往西可到達印度各地,乃至中亞西亞一帶,往南能夠直下孟加拉國灣,改由海路進入波斯灣,或者穿過西亞,與地中海的大秦等國發生聯係。

關於蜀身毒道的緬印段線路走向,史書中沒有明確的記載。根據中緬印邊境地區的山川地理形勢看,盡管這個交界地區的撣高地山巒起伏,地勢複雜,但是那些通向印度阿薩姆平原的一個個山口,為開通中印緬之間的蜀身毒道提供了地理上的可能。因此,蜀身毒道的緬印段的走向,很可能是由滇越出境後,經過撣高低的各個山口,特別是曼尼坡高地一帶,穿越帕脫開山和阿拉幹山脈之間的盆地,直接進入阿薩姆地區的。

2004年底,《四川日報》的一條新聞引起了全國史學界的主意:

邛崍市平樂鎮的騎龍山半山腰上,山民在修路時偶然發現了一條古道,正是“蜀身毒道”起始段。這無疑為以前僅存在於有限的史料記載的南方絲綢之路,提供了重要的佐證。就當地村民清理出來的情況看,古道有兩種類型,一種是中間為紅色石板,石板兩旁為小型鵝卵石整齊鋪就;另一種是中間為大型鵝卵石規則排列,兩旁用小鵝卵石鋪成。之前,古道全部被埋沒在60-70厘米厚的泥土下。

成都市文物考古隊的隊員們正式開始了對古道的勘探發掘和走訪工作。這一走一勘就是近一個月的時間。當時正值盛夏,三名隊員和兩名當地村民組成的隊伍,行進在騎龍山上幾乎沒有人涉足過的深山裏,憑借一路上的自我判斷和詢問,用兩天的時間,成功從平樂鎮經夾關鎮,走到了雅安的中峰,為判斷古驛道走向的正確性取證。

隨後,考古專家開始了對古驛道的試掘工作。具體試掘地點選擇了兩處,一處位於以前平樂當地已清理出的古驛道末端;另一處位於古驛道末端往上走50米處。專家選擇這兩處,一是想證實以前對古驛道走向的判斷是否正確;二是想探尋在已掘出的古驛道下是否還有老路。令大家驚喜的是,在古驛道下10厘米處,呈現出了用小型鵝卵石鋪就的老路。它同用大鵝卵石鋪就的古驛道主路不同,老路都是用小型鵝卵石鋪就,路麵不再是魚脊背狀,而是40厘米左右的凹槽,這些凹槽又用小碎石子填平過。專家分析形成凹槽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以前主路上通過的人流量過大,路麵被踏成凹槽再鋪上小碎石子,這是為了避免下雨積水影響路況。

考古隊員在繼續挖掘的過程中又發現了一層紅色砂石材質的路麵。他們在首次進入挖掘現場時看到,整個發掘現場有十幾平方米,立麵解剖處在已清理出來的古驛道末端,寬約4米,長約2米。剖麵最上層,由規則的大卵石鋪就。在大卵石下方10厘米處,清晰可見一個填滿了碎石頭的凹槽,這就是老路。在老路下30厘米處,考古隊員沒有再繼續往下挖,而是清理出了截麵旁的橫麵。這些橫麵上被泥土覆蓋,泥土之下就是紅色砂石材質的路麵。路麵凹凸不平,路麵右側有同樣材質的擋牆,擋牆高約40多厘米。在擋牆表層,考古隊員更意外地挖掘出疑似五銖錢的古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