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校長坐立不安,嘴裏蹦出一係列反問句。
“我隻是針對這一行為,你別擴大事端。你的這種行為讓人覺得人格上受了侮辱。你可以因為工作的事情責罵一個人,但絕對不能侮辱一個人的人格!”
小柳一直坐在小木對麵。見二人爭得不可開交,話也插不進。穩穩的坐在那兒,表情淡定,隻能趁二人說話的間隙勸解上幾句。
“小木,你要是這樣想就錯了。老師沒有那個意思。我把廢紙扔進你們宿舍沒有折辱你的意思。如果在老劉門口撿到,一樣也會這樣做。”
小木心裏嘿嘿冷笑,“你敢麼?劉老師不罵你個狗血淋頭才怪。”
尚校長三番五次解釋自己沒有侮辱人的意思。那隻是出自校長的一個習慣。他說他若見到自己門口有垃圾也會扔進自己宿舍,更何況小木他們的男教師宿舍?
此種解釋怎能令人信服,如果你是小木,正坐著與學生聊天,忽然你的上司不分情由扔進垃圾,怎會不令人多想?
尚校長反複強調,小木心胸過於狹窄,容不下一點事。信誓旦旦他絕沒有侮辱人的意思,同時,再三強調今天這種行為以後還會做。真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小木隻針對此事,尚校長卻一直轉移話題,反過來責難小木沒盡到一個老師應盡的責任,隻知別人不對,不從自己身上找毛病。
越爭越厲害,越整越糊塗,碰到個背著牛頭不認賬,胡攪蠻纏的校長,真是上輩子積了德。小木想用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隻要老師‘沒有故意侮辱人’這句話就行。”
本想用這句話堵住校長之口,哪知尚校長之口竟似決堤洪水奔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小柳無奈,眨眼示意學生們離開。
小木、小柳見校長踱來踱去,碰碰這,摸摸那的怪異行為,一副死不認錯的勁頭。實在別無他法,隻能奪門而去。
可能,尚校長怕這般情景被更多學生瞧見,語氣頓時緩和,爭辯漸漸平息。
小木、小柳知道,此事不算完。因為早有前車之鑒,不論和哪個老師爭執完,隔不上多長時間,定會被請到校長室麵談。言語和語氣與先前自是不同,不再蠻不講理,不再盛氣淩人。主動承認錯誤,說聲對不起!誰也不許記誰之類的話,同時伴隨握手等親切動作,男女教師一視同仁。
果然不錯,晚自習後,小木被一個電話調進校長室。尚校長喝得微醉,第一句話就是,“小木,老師今天真的對不起你!當時,小柳在,你的學生在,作為一名校長,老師隻能責罵你,不能給你留一點麵子。現在我把你叫過來,希望你能理解老師。老師當這個校長不容易。”
最讓小木受不了的是尚校長嘴裏呼出的令人作嘔的酒氣。想避開又無從避起。開始,他主動承認錯誤,慢慢地變為找小木的毛病。你看看人家小柳,填了那麼多表,沒有弄錯一張,你壞了我那麼多表。我覺得老師對你太好了,你有時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現還年輕,需要曆練,咱們大顯小學就是你的舞台。以後把早操再負責起來,把書法課給咱轟轟烈烈的搞起來。
說著說著,話鋒一轉又回到傍晚爭執的話題上來。“老師對你的質問,事後作了深刻的反省,我知道你覺得受辱是不是因為有學生在場?”
小木不置可否,他知道與尚校長做過多的解釋無疑是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的殺手鐧是轉移話題,找你毛病將你卷入設置多時的陷阱。兩年來,這朵奇葩的習性,小木是有一定認識的。頭腦清醒的他隻得以“嗯!”“老師說的對!”進行敷衍。開始還可以把目光投向尚校長身側電腦屏上的電視劇。尚校長話匣一開。嫌電腦影響談話的興致,順手關掉電腦,似要與小木徹夜長談。要把眼前這個憤青說得熱淚盈眶,打心眼裏服氣他,崇拜他。
電腦不能看,承受著一股又一股濃重的酒氣,小木耷拉著腦袋點頭稱是。忽然,褲兜裏的手機響起鳳凰傳奇的《最炫民族風》。他想伸手接起來。無奈一隻手被尚校長牢牢地握住。手一鬆開,小木如獲大赦般掏出手機,接起電話。“是一個家長的電話”,校長這才準備結束此次專題整人講座。
小木搶門而出,見校長跟出,隻得將手機附在耳上,“嗯,那兒填錯了,麻煩你再找下,看看打了幾針……”邊說邊走回辦公室。天幸!校長沒跟來。什麼家長電話,純粹扯淡。小木從辦公室離開前特意囑咐小柳電話營救。說家長打電話不過是小木的金蟬脫殼之計。
推開辦公室的鐵門,小木長長出了口氣,“我了個去!”
小柳、老劉哈哈大笑。
大顯小學這塊肥沃的土地上孕育出尚校長這朵百年難遇的奇葩怎能不令人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