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論政(1 / 3)

漢平帝元始2年,秋季。本是農人入秋采收的時節。若是以往年而論,此時長安城外的栗米在其左右幾片綠葉的襯托下顯現出一種令人歡喜的金黃色。而左近的農人會在天色剛剛顯出一點灰白時,便拿上鉤鐮裝滿一壺清水去到田間。以收獲這一年來最大的盼望。

而當下的景象卻與往年大不相同,在經過三個月的滴雨未下,且伴隨著飛蝗漫天。官道旁本該有栗米成束的稻田此時早已幹涸發裂。此時。在通往長安城的官道上,有成群結隊的行人,他們肩上扛著幾紮烏黑的棉絮,手上提著一捆也不知道由什麼組成,硬塞出一包的包袱。步履蹣跚的行進著。由近而觀的話,你會看出他們一個個雙目無神,麵色呈現出一股破敗的跡象。若不是他們身上扛著的棉絮,在經過這長途的遷徙以至於沾染上許多灰塵而致汙穢,要不然真不好說是棉絮的顏色看起來要光亮些還是這些路人的臉色看起來更好看些許。在這些人中不光有長安周邊的農人,更有遠自幽州,雁門,河內等各地的受難之民。而尤其以青州為甚。大漢自建國始,適逢如此重大的旱情。未曾有也。他們雖言語不通,長相在細處也有些許的不同。但他們卻在未曾約定的情境下走在一起,去往同一個地方。那就是安定郡。

安定郡在長安以西400多裏之外。領有六縣,分別為臨涇、彭陽、涇陽、祖厲、烏支,陰盤。安定郡自漢武帝設立起,武帝曾六次巡視其郡。以彰其重。後世帝王更視安定如陪都,嚐驅乘以往。或遊玩,或巡視。君王既重,萬民自然也樂於趨集。在立郡至此近百年間。安定郡已是富甲一方。而最著名的當屬一處名叫呼池苑的別院。其本是漢成帝劉驁常年私巡各處,為方便落腳而圈建的一處行轅。自成帝崩。加之皇室這些年一直動蕩不安。以至於呼池苑便就一直閑置在這。恰逢大災之年。太傅王莽,領三公,太師孔光,太保王舜,少傅甄豐。上書平帝劉衎。行書曰:“自古而今,天之怒,起於君,罪於臣,受之於民。君有不明,在於為臣者不聰。臣不聰必有惑言以媚主。若淳於長,欺辱於宗室。蟲蛀於社稷。幸得吾主聖明,洞其性,查其行,而伏其身。此妖雖近伏誅。然其行,必已見怒於上蒼。以至於降下此等大災。而,民何辜也。臣等忝居四輔之位,而未能嚐受萬民之苦。臣等羞愧。故在此束書以上,乞上以聞。臣等曾集百官之力集獻土地千頃以做民耕作之地。又捐良宅千以助民以將息。然則此舉於我朝千萬之受旱民眾不過杯水車薪。臣等在此上諫。受難最重者青州,免收賦稅兩年。其餘各地若幽州,並州,朔州等地各按受災程度或減或免除賦稅。自受災起自此,流民廣矣。都城雖有宅居之所,然早已安滿。而先皇於安定郡設有行轅,名曰呼池苑。地廣而肥。住舍千棟。臣等乞請聖上,開放呼池苑以容災民。如此,不僅可緩災民之難,更能彰吾皇龍恩浩蕩。臣等上書天聽,祈望吾皇示下。”

其時,漢平帝不過九歲。由太皇太後王政君垂簾聽政,躬以王莽等為四輔。此書行文。經由內侍交由太皇太後覽畢後便下放給王莽等處置。算是閱畢,準奏。故此,才有流民爭向往安定郡而去的景象,而安定郡也仿佛是有武帝的庇佑一般,抑或是安定其名有趨吉避凶之能。哪怕是這百年難得一遇的旱災。在將波及安定郡之時便止住了勢頭,安定郡之民因此而能高枕歡歌。而百姓也因此能保留一處救助之所

高平縣,乃安定郡郡會之所,人口稠密,商賈雲集。雖大災之年,也不能另其蕭條半分。卻說高平有一街,名為長安街。是喻以比肩長安之繁華而取得名。其內有一處專供天下士子縱論朝政的酒樓,名曰沽月樓。沽月樓乃城中富戶王俞所建。占地數十畝,高近十丈,起地三層。其內雕梁畫棟好不奢華。尤其入夜,掌燈之際,金黃的燈光映照於窗台瓦簷,更平添一份金碧輝煌的美感。樓內進門一層用來供來往客人歇息飲食之所。設有桌椅百副。直上二樓,乃是專供天下士子論政之地。設有論政台,台下亦擺放近百十副桌椅。可供士子論政及辨證。三樓是為雅間,一可品香茗,聞磬音,二可聽樓下士子辯論天下之勢。可謂儒雅之極。當此時,自街上走來一人,看樣貌約摸有三四十歲年紀。其人著淺灰色直裙衣,頭裹一方灰白色方巾,臉型方正,步履穩健。當有儒雅之風。未至樓內,早有小廝接上唱個偌:”客官您快請裏邊請。您這是吃飯呢還是觀政?來人笑道:嗬嗬。來此沽月樓不為觀士子論政,而隻求果腹,是為茅廁觀珠。不智不智。”“客官說的極是,本店至起建而來,時時便有有都城而來的各種政事要聞,抑或是宮廷秘事。本店樓主,每天都會從中提取些政聞來供士子們議論。因此我沽月樓每天都有天下文人士子座居二樓談論天下時政。而本店也因論政樓而揚名於安定郡內外。若說錙銖必較的商人來我沽月樓是為果腹而不上二樓那還有的說,若如客官您這般氣質,不上二樓。聽聽時政。也算是枉費您來我高平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