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臭丫頭,我又上你當了。”不死仙翁苦笑道。
“嗬嗬,哪有。江湖上隻講輩分,不講年齡的,說不定,論起輩分來,我還真比你大哩。”
“哼,笑話,我老……”不死仙翁看著小叫化睜得大大的,略帶狡黠的目光,就知道又上當了,硬生生地將下麵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說來聽聽。”
“好啊!”小叫化興高采烈,可張大的小嘴又合了上,一本正經得說:“天機不可泄漏,我隻能告訴你,我有一位師侄在江湖上名聲挺好的,而且還和一個人稱‘不死仙翁’的老不死稱兄道弟呢。”
不死仙翁內心著實吃了一驚,卻不動聲色笑問道:“再具體點嘛。說不定在座的江湖人士還能給你做個見證呢,可不許看我老糊塗了,就欺騙我呢。”
小叫化也哼了一哼,“唉,說起我這師侄,到是讓我有點傷心。他本來人性善良,可自從下了天山,遇到了這個叫‘老不死’的人之後,就不務正業,整天見不著人呢,算起來,我都十多年沒見他了。這個老不死的騷老頭,又髒又臭,又醜又壞又能喝酒又能吃飯,整天在江湖上無惡不作……”
“打住,打住,先說你師侄吧。”不死仙翁當然不能讓她再說下去,否則自己以後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自己自小在江湖上打混,自從賺了個“不死仙翁”的稱號後,便沒人這樣損過自己,而隻有很要好的人,才會管自己叫“老不死”,可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罵來罵去,無可奈何。
“哦,對了,嗬嗬,其實我師侄嘛,就是你的好大哥‘天涯浪子’啊!”
這次“不死仙翁”真的噴了,然後就是驚訝,就連其他人也被震住了。均想,這個丫頭太不知死活了。天涯浪子那是能隨便拿來開玩笑的人嘛!
天涯浪子絕對是一個無情的人,不,應該是一個絕情的人,沒有人聽他說過一句廢話,沒有人見他拔過一次劍,但得罪他的人卻都不知不覺地死了。雖然他殺的都是可殺之人,但他殺人的速度絕對讓所有人震懾。但現在竟然有人拿他開玩笑,而且稱他是自己的晚輩,真是不知死活。
不死仙翁喝了口酒,壓了壓驚,“小丫頭,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阿!”
小叫化見大家都投來一致譏諷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嗬嗬,開玩笑,開玩笑。”然後又小聲嘀咕道,“我說的確實是實話嘛。”
“小丫頭,禍從口出,幸好這個鬼地方,他沒來,否則連我也保不了你了呢!你難道不知道就因為有人說他和夜宮的二公主不明不白就被他給塞進水缸淹死了嘛!”不死仙翁環顧四周,暗擦了一把冷汗。
“哼,你不相信就算了。”小叫化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等以後有機會,我證明給你看。我們這些討飯吃的人整天就喜歡談論他和夜瑤的風流韻事,怎麼沒見他把所有的叫化殺光?”
老頭注意到她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尊稱夜瑤為瑤公主,而是直呼其名,心下甚是奇怪,這個女娃不是太過不知深淺的市井丫頭,便是一個來頭不小,大有身份的人。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小叫化又趴下睡覺了,任不死仙翁如何叫喚都不再抬頭。客棧又恢複了寂靜,靜得嚇人,隻有不死仙翁喝酒的聲音。
天漸漸暗了下來,客棧沒有窗,隻有門開著,寒風凜冽,卻隻有夥計一個人在瑟瑟發抖,隻有他一個人感到了冷。所有人都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他們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
猛然間,那些暗淡的眼神又一次射向門外,不死仙翁用探詢的目光望著眾人,除了花相還是不停地擦著汗,其他人都目不斜視地望著。
一股若有若無,飄忽不定的香氣彌漫,小叫化也悠悠醒來,看著不死仙翁,微微一笑。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兩匹雪白高大的駿馬毫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前,神采非凡。趕車的人一身漆黑,馬車通體灰白,普通無比,唯一的特別之處是車簾上畫著巨大的一片竹葉,這就是傳說中的竹簍,竹簍裏坐著一位神,她隻要看你一眼,就能說出你的病症,並不費吹灰之力地治好你。她就是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四人之一——竹神醫。
她不問江湖恩怨,不問善惡對錯,隻要你找得到她,她都會為你醫治。她常說:“見麵即時緣,無論是有意或是無意。緣無色彩,所以隻要有緣,我都會救你。”
所以江湖上,誰都把竹神醫敬若神明。
不死仙翁想到這,也不免有些激動。不死仙翁也終於明白,自己這趟絕對沒白來。
車簾抖動,車夫掀開了車簾,走下來一位黃衣女子,清麗脫俗,但神醫絕非是她,因為神醫是個神秘的人,而神秘的人總喜歡帶上麵具,無論醜美。
果然,又走下了一位蒙麵夫人,藍衣翩翩,大家都不敢仰視,低頭齊聲道“有勞竹神醫了。”
竹神醫微微點頭,在女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車夫則跟在後麵。
花匡恭恭敬敬地說:“打擾神醫清靜了。”
竹神醫徑直走到花相桌前,坐了下來,於是其他人就站在了一旁。
“先把你們的來曆和遇害經過說出來吧。”女子道。
眾人對這一問不覺有些詫異,因為竹神醫從來都是隻看病,從不多說話的,這次為什麼有些反常。
“這位姑娘肯定就是神醫的左膀右臂雁來黃黃姑娘了。”
“見識不少。”雁來黃的語氣不溫不火,聽不出是諷刺還是稱讚。
花匡幹咳了一聲,繼續道,“老朽是金陵花家的現任莊主,十天前是好友朱乾的六十大壽,犬子花相去拜壽,卻不料,犬子回家後發現身體不適,醫生隻說中了奇毒。”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的?”
“是下毒人留書點名的。”花匡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留書說隻有在沙漠邊上的康康客棧裏才能最快找到竹神醫,才能解得了犬子身上的毒。”
雁來黃又問了旁邊的其餘幾人。
這幾人竟然是參加同一個人的壽筵,被同樣的不明人下毒?
“你們是哪天接到的留書?”
鐵維山麵色微赧,“留書在小兒的錢袋裏發現的。“
幾人都麵露羞愧,這的確是件讓人汗顏的事,不僅在不知不覺中被人下毒,還留書錢囊之中,而這個錢袋的主人卻也是用毒高手。
竹神醫聽得用心,沉默了片刻,對花相道:“把手伸過來。“
花相的臉色蒼白無比,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伸出手來,“多謝夫人。”
竹神醫閉上了眼睛,衣袖扶在花相的手臂上,一陣溫柔。眾人的目光隨著竹神醫的眉頭舒展而舒氣,眉頭緊蹙而憂心。
在所有人都集中於竹神醫的眉頭時,這所有的人都抽出了武器,風鈴脆響,鷹爪飛過,刀光晃晃,一致地襲向了正在把脈的竹神醫。
隻有在她精力集中看病之時方可下手,這是上麵交待的話。病是個難題,所以你們的機會很好。
不死仙翁和小叫化一直坐在位上,未曾走動,所以不死仙翁想救已來不及,已經不可能了。他們隨便一人都可能殺死集中精力的竹神醫,更何況這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