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化和不死仙翁哪兒去了?襲擊者都是有名望的人,有名望的人做了可恥的勾當,卻恰巧有旁觀者,那麼旁觀者就必然要成為冤魂。而更重要的是,殺竹神醫是可以引起江湖公憤的事。所以客棧裏的人達成共識,不死仙翁必須死。
順著來路,他們策馬狂追。
不死仙翁是老江湖,他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在竹神醫走之前,他們就悄悄地走了,連同夥計。
後來黃沙便開始彌漫起來,這個被人遺忘的地方就成了廢墟,沙漠掩蓋這一切的醜惡,連遺址都沒有,所以這根本就是個不曾存在過的地方。
現在不死仙翁,小叫化和夥計坐在一個車廂裏,被一匹跛足的馬拉著,走在沙漠中。
“為什麼不沿著山下走?沙漠會死人的。”不死仙翁不滿地說。
“因為再過一個時辰會下大暴雪,昆侖山會出現雪崩。當他們從雪崩中脫險時,他們隻會往前追,不會向後尋。所以我們越慢越好。”夥計笑道
不死仙翁內心震撼,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是一個很妙很妙的計謀。臉上卻露著不屑的表情,“這昆侖山是你們家的,連何時雪崩都能知道?!”
“花家的那些人絕想不到我們在他們後麵的,更何況脫險之時也該毒發了,他們肯定會急於解毒的。”
不死仙翁反駁道:“第一,鐵維山都解不了的毒,他們隻能自求多福;第二,他們做事會絕對一絲不苟,所以他們會以廢墟為中心,四處觀察的;第三,在他們眼中,咱們三個都是必需死的人,所以他們會更多的顧慮我們而不是他身上的毒。”
夥計冷冷的笑了一下:“竹神醫本來也是他們誌在必殺的人。”
不死仙翁心裏更加驚訝,這夥計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你們說鐵維山他們有沒有死?”不死仙翁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咱們不是親眼看到他們被殺死了嗎?”夥計笑道。也就在大家震驚於竹神醫下令殺人的時候,夥計忽然從二樓探出頭來,招手讓他們趕緊上去,然後老頭就帶著小叫化飛了上去。
“可是竹神醫是從不殺人的。”不死仙翁又道。
“小……小叫化,那幾個人到底死沒死?”夥計忙問道。
“不死爺爺應該比我們清楚才對。”小叫化笑道,“這種江湖上的事,這個老不死的鬼精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不死仙翁笑了,但他並沒有說話,在他看來,那些人是不會死的,因為如果他是真的竹神醫,她肯定不會殺人;如果是假的,為了裝的像真的,她就更不會殺人了。所以那樣,隻不過是為了窺探夜山水的態度。而留下來的小夥計很可能就是這個線人。所以他決定跟著小夥計,以探究竟。
整整折騰了半個多月,三人才到了一個叫納木奇的小鎮,夥計和小叫化就搖身一變,成了兩個大姑娘。夥計叫淺兒,很美的姑娘。而小叫化叫竹小姐,占盡了淺兒的便宜。淺兒整天“小姐,小姐”地叫,她也就真的擺出了小姐的架勢,弄得不死仙翁啼笑皆非,淺兒整天著惱。
也許竹小姐是第一次變回女人,衣服總是不太合適,麵色蒼白,似久病之人,不死仙翁總覺得那雙水靈般的眼睛放錯了地方,雖然這雙美麗的眼睛時常變得有些癡呆有些迷茫,和這張臉倒是十分相配。
不死仙翁問她們:“接下來,咱們該去哪?”
“住下。”淺兒的回答很簡單,讓這老人又呆了一陣子。
住下,這是什麼招式?不死仙翁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這兩個丫頭一見如故,舍不得離開。這一路上,雖然是走在沙漠,可那破舊的馬車偏偏能在狂風時變成鐵壁,晴天時變成枯木,而那夥計更能向變魔術一樣,出手就是好吃的。偶然他們還會在經過樹林時,尋個野味,來個野餐。不管怎麼樣,吃的永遠比洛陽白雲居的食物有過之而無不及。淺兒的一手好菜,竹小姐的傻幽默——天天可以吃到佳肴,看到笑話,這對於一個老人來說,實在是幸運,所以他也有些樂不思蜀了。不死仙翁覺得自己一直很幸運,比如說,認識了“天涯浪子”。但也許他不願離開,隻是因為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他們真的住下了,而且身份還很尊貴。淺兒帶著他們兩人,找到了一家客棧的老板,將五十兩的黃金往桌上一擲,“我是來視察的,你這些日子生意可好?”
“是,您老終於來了。”老板拭著冷汗,五十兩黃金也許並不讓他心動,但能陷入桌子裏的黃金總是讓人心懼,特別是在這窮鄉僻壤。
原來淺兒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我隻是視察,所以這裏隻是多了個東家,其他什麼地方都不用變,而且東家絕不親自來收錢,我每年會在這待上半個月,時間不定。”
“是,賬是在年前算完了的,東家喜歡年後帶著朋友來四處逛逛。”生意人總是頭腦發達,這讓淺兒很滿意。
於是,淺兒就成了這家店的東家,他們倆就成了東家的朋友。
不死仙翁走後,竹小姐取笑了淺兒一番,因為剛才實在太陰森了,“小妮子,就會裝神弄鬼。”
“我們為什麼要住這麼長時間?”不死仙翁問道。
“不知道啊。”淺兒,竹小姐用同一種愕然的表情回答他,不死仙翁卻覺得傻瓜隻有自己一個,自己已經上了條賊船。
“不過,嚴重聲明,是我們,可不包括你。你為什麼還不走?”淺兒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可不死仙翁也變得奸詐了,“不知道。”
之後,淺兒忙著展現自己的廚藝,而竹小姐卻一直在考慮為什麼要呆這麼長時間,得出的結論是,“不,這個時間很短了,反正是無處可去的人!”
不死仙翁很無奈,竹小姐怎麼就傻得這麼可愛。
日子過得很平淡,一日飯後,不死仙翁問,“你記得咱們打得賭嗎?”
“嗯,好像記得,好像是我贏了。”竹小姐艱難地說出。似乎記住一件事情對於她來說,實在很痛苦。
“記得不記得有什麼區別嗎?你們根本就沒下賭注!”淺兒不客氣地打擊道。
不死仙翁笑了,笑得春光燦爛,可竹小姐卻蔫了,嘟囔著小嘴,滿臉的鬱悶和委屈,為此事懊惱了好多天,贏了,沒下賭注!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浪費了。
“小姐,其實也沒啥,你不是賺了個師侄嘛。是不是啊,不死仙翁爺爺!”。
“你是怎麼知道的?”不死仙翁訕訕一笑,好奇地問到,可剛問完就後悔了,因為二人閉嘴偷笑的樣子告訴他,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已經過了五天,可是並沒有人來追殺他們,小鎮一直很平靜,所有的一切都很平靜。但這種平靜似乎讓兩位大小姐很沮喪,沒什麼可玩的,終於有一天,淺兒出去了一天,晚上興高采烈的回來了。
“好消息,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有人來找翁老俠了!據說,現在有四路人馬來殺你呢,嗬嗬,隻有一路是來幫你的。”
“你怎麼知道的?”
“沒有樂子的時候找丐幫,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著你啊,而且我還聽說,最近江湖中出現了‘柳葉飄’,一枚柳葉,中者必死呢。”
“先說誰要殺我?除了花家,五毒教,還有誰?”
“還有就是‘浮雕會’。”
淺兒適時地閉上了嘴巴,空氣一片死寂。“浮雕會”已經有很久很久的曆史了,似乎從有殺手這個職業開始,它就開始存在了,它是江湖最古老最出名的殺手組織,隻要你買得動“浮雕會”,就沒有殺不了的人,但“浮雕會”已經很久沒有殺過人了,因為夜宮就是因為重創了這個組織而成名的。五十年前,上代夜後梅靈宮主帶領門下弟子解了浮雕會欲殲滅武林各大門派的危機,在少林寺外鬥了整整三天三夜,直殺得血流成河。之後,浮雕會就隱伏了起來,而夜宮碩果僅存的弟子撐起了夜宮這五十年的輝煌。
“小丫頭,你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浮雕會竟然會重出江湖?而且還來殺我?”老不死顯然不相信,“那,還有呢?”
“還有一夥人,丐幫也不知道是誰。”
竹小姐聽著聽著就歪著頭睡著了,嘀咕道:“真奇怪,這種時候,還有人來救你,你真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