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破舊的房屋,隻是現在這破舊的房屋意外地燈火通明。從大門到正門,隻有一條路,一條直通的路,而這條路的兩旁站著無數的黑衣人。
一輛馬車在天色盡黑的時候到來,趕車的人是淺兒。
“開門。”
大門果然應聲而開,“淺兒姑娘。”所有的人都在對淺兒打招呼。
淺兒打開馬車門,一身淺綠色的長裙拖地,竹小姐走在直鋪至大廳的地毯上,顯得莊重而嚴肅。
“參見小姐。”所有的人異口同聲地說。
屋內的人聽見動靜,也走了出來,最先出來的,竟然是四公子之一,上官流。
“小姐。”上官流的態度也很謙卑。再走出來的便是東方寒,他扶住了竹小姐,輕聲道,“柔兒,不要太傷心。”
東方寒滿臉悲戚和嚴肅地看著麵前的屍體。麵前的老人死的很安詳,竹小姐來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柔兒。”
“唐奶奶是怎麼死的?”
“看上去似乎是在采藥過程中毒而亡。但奇怪的是……”
東方寒還沒有說完,竹小姐便明白了,沒有哪個中毒而亡的人竟然還會在自己的胸口捅上一刀,竹小姐仔細嗅了嗅了老人身上的血漬,“而且這種毒,如果隻是碰上,並不會致人於死地,隻有見血才能發揮它的效應。”
“你的意思是說?”東方寒一陣詫異。
竹小姐又嗅了嗅匕首上的血漬,麵容一緊,“唐奶奶還中了另外的一種毒,現在因為絳萱草的毒混入,我無法判斷出另外一種毒是什麼。”
“難道是唐老夫人故意讓自己中了絳萱草的毒,以此掩蓋另外一種奇毒?”
“可是唐奶奶為什麼來蘇州采藥,又是為何采藥,她的行蹤我們都不知道,殺她的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竹小姐又很多個不解。
東方寒也馬上嚴肅了起來,“柔兒,看來咱們的敵人很強大。”
“寒哥哥,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隻是拖累了你,我不甘心呢。”
“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東方寒笑道,說著目光又落在了唐老夫人的身上,“說來奇怪,這匕首明明是唐老夫人自己插上去的,可她為什麼在流血之後還要爬到樹下呢?而且想中那種毒並不是非要在自己的胸口插上一刀。”
“寒哥哥,你去過發現唐奶奶的地方了嗎?”
“去過了。但是沒什麼特別的。”
“我也去看看。”
“好。”
可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周圍的一切都完好無損,沒有打鬥的痕跡,隻是很顯然唐老夫人的確是先在胸口上插了匕首,才慢慢地爬到樹下的。
“根據草的傾斜方向,不難看出唐老夫人確實是先刺傷了自己才爬到樹下等死的。”東方寒歎道,“但奇怪的是,這周圍實在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唐老夫人為什麼多此一舉,或許她離開這片樹林還能有生的希望,可她寧願將自己殺死在這裏也不願意離開。”
竹小姐歎了口氣,“或許奶奶是想用她的死來告訴我敵人的勢力很強大。”竹小姐總覺得這附近有些不對勁,可又實在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不得不歎了口氣說離開。
“寒哥哥,把山上的冰床拿來這吧,在唐門的人來之前我們必須保存好唐奶奶的屍首。”
“這些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而且也已經通知唐門了。唐老夫人這次到底出來了多久,又為何來蘇州,對咱們避而不見,這些事情都還是疑點,希望唐門的人能來給咱們一些解釋。”
天涯浪子以為竹小姐再也不會回詩狂山莊,因為孟湯告訴他,竹小姐從不會在這裏呆超過三天。可沒想到竹小姐竟然又回來了。而且是在夜深人靜的三更天。其實竹小姐的房間一直亮著,因為服侍竹小姐的幾個丫頭並不清楚竹小姐走沒走,所以她們必須要等著。
三更天裏,竹小姐疲倦地從後門走了進來,馬車停在了外麵,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躺在樓頂的天涯浪子恰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竹小姐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到了房前池中的小亭內。亭子裏有個秋千,她便半躺在秋千上。不一會,幾個小丫頭便拿了竹簾,將亭子的四麵擋了起來,又有人為她拿來了帳篷,支在了秋千的上方,被子放在了她的身旁,自始至終,竹小姐一動都未動。直到一切結束,她才說了句,“好了你們快去休息吧。”
“我們還是留下來照顧小姐吧。”其中年長一點的婢女說道。
竹小姐搖了搖頭,但幾個人還是不願意走,直到淺兒端著吃的東西來了,道,“幾位姐姐,你們下去休息吧,有這麼多人在身邊,小姐會不舒服的。”
幾人方才離去。
“把東西放下,你也回屋吧。”
“怎麼了,小姐,有什麼想不通的嗎?”
“我隻是想靜一靜,因為太傷心,我一直都沒來得及想細節,但很顯然有些細節是我疏忽了。”
“是,但小姐你一定要把它先吃了。”
竹小姐虛弱地點了點頭。
天涯浪子選的是最高的樓頂,所以他很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切,他不明白淺兒為什麼會放心讓小姐睡在外麵,自己一個人回了屋。而竹小姐似乎很疲倦,躺在秋千上,在風的搖曳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天涯浪子便一直靜靜地看著,不敢閉上眼睛。總擔心會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而讓她受到傷害。
暮色漸漸淡了起來,在天涯浪子想回房休息的時候,竹小姐忽然從秋千上坐了起來,滿臉震驚。夢是很嚇人的。
竹小姐夢見了滿地的血,滿地的血從一個樹下一直蜿蜒到另一個樹下。一個老婦人費力的爬著,從一個樹下向另一個樹下,老婦人爬到半路,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一堆濕潤的泥土,顫抖地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插向自己的胸口,血從那兒流出,染紅了綠色的草地。老婦人用盡全力向另一個個樹下爬去,最後背靠著那棵樹死去。那堆泥土是濕的,是剛剛翻上來的新鮮的泥土,而且泥土略呈紅色,與周圍的泥土顏色相異。老婦人為什麼要爬到另一棵樹下,為什麼要在自己的胸口插上一把匕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