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年的事,冷華月多數都忘記了。無論是無意的,還是刻意的。
她隻記得,父親突然一天神情凝重的將他們叫到了劍室,告訴他們,三清劍其實早已不在孤城。而江湖上最近星雲崛起一名姓楊的劍客,傳聞手中所用極似三清劍。
那時父親望向他們的目光是擔憂的,他說,如果真是如此,江湖隻怕再無安寧。
翌日,姑姑和新任東侯踏上了遠途。
冷華月站在城門口,望著策馬奔去的兩人最終化作兩個小黑點,再至消失不見。那一瞬,她第一次,不再期待姑姑早日歸來。兩年來,父親和母親的爭吵,愈見激烈。似乎是父親要去城外接回個誰,母親如何也不答應,自己年幼,姑姑被夾在中間,受了不少苦。
自己怎樣無所謂,她是見不得姑姑受半點委屈的。
推開母親的房門,一道依窗而立的倩影跳入冷華月眼簾。
毫無疑問,母親是美麗的。歲月的流逝,沒在她光潔的肌膚上留下任何痕跡,可此刻的她,隻像是這一幅畫卷裏最美的一筆。美雖美,卻了無生氣。
聽見身後的動靜,她察覺母親眸子一亮,恍若連她周圍的環境都一下子鮮活了起來,回過頭來,卻在看到是她時,瞬息黯淡了下去。
“華月,還不去練武,昨日教的那套劍法你……”冷淡如常的聲音。
“娘,”冷華月走前幾步,“爹可是要接人到孤城來?”
“胡說什麼?”極美的臉因怒氣在她眼前突然變得猙獰,“那個低賤的女人,怎麼可能……”話嘎然而止。“你在套我的話?!”
一個耳光隨音而至,華月不著痕跡的一閃,躲了開去。
似是沒料到她會躲,母親望著落空的手怔住了。
“娘,爹可是說她有了身孕?”
麵色微變。“你、怎麼知道的?”
若不是這樣,你會緊張到如此地步?華月正色道:“母親為何不明白,這其實是好事。父親能帶回任何一個女人,卻帶不回一個有夫之婦。”
“你、你的意思是……”望著她的目光瞬間閃跳。
“母親的近侍最近好像換了不少。”華月的臉逆著光,隱在那片陰影中,雙眸卻粲然發亮:“如果您還在乎自己對父親的感情,最好別輕舉妄動。父親不會輕饒誰傷害他要的人。”
“華月,你的意思是讓我……”
華月勾唇一笑:“能迷住父親的女子,自有她獨到之處。而她至今不肯隨父親回來,隻怕她中意的人,並非父親。如今她有了身孕,自然會為腹中孩子打算,母親,你便耐心再等等。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幫上她一把。”
看著對麵的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華月轉身悄然退出了房內。
可惜的是,當時的她,低估了冷寒涅對那名女子的癡迷,或者說低估了他對得不到的東西的偏執。
那女子成親之後,冷寒涅確實不再提起將她接回的話,隻是瞞住所有人,給了北侯一道密令,又為了方便他行事,將隻有曆代城主才知道的一處密道告知了北侯。
隨後,便因為這道見不得光的密令,孤城經曆了數百年間最大的兩次浩劫。
一年之後,冷卿與楚玄雪回城,同行的還有那位十夜少莊主,十夜尋。
三人護著三清寶劍,重歸孤城。
姑姑在眾人麵前興高采烈的說,當時與名號‘魔劍’的那人纏鬥數次都未果,最後是恰得十夜少莊主相助,才能順利奪回三清劍。
“那人呢?殺了?”父親突然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