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尋一震,“華月,為什麼……”
“你應還是不應?”
在她的追問聲中,十夜尋再坐不住了,起身一把按住她肩膀,擔憂地問:“怎麼了,華月?你為什麼突然……”
“十夜尋,你應還是不應?”
緊抿著唇,十夜尋的眸子暗沉了下去。
麵對他的遲疑,恍若一盆冰水澆下,寒意躥遍四肢百骸。華月一個激靈,發熱的腦子刹那間冷靜。
十夜尋一咬牙:“如果你真想這樣,華月,我……”
“嗬嗬,”清冷的笑忽然印上她眼底,“華月說笑的。少莊主,不會當真了吧?”
在她的話語中,十夜尋僵硬了全身。
冷華月稍微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謝謝少莊主,花很漂亮。隻是,離開了樹,它們又能開多久?”語罷,折身出了房門。
急急走出很遠,突然她頓下腳步,仰起頭,將眸光投向遠處那一片青蒼色的天空。在文月踏出的那一刹,包在這層祥和安興皮麵下的冷漠孤單,讓她害怕了。
文月或許就快離開,而她自己,從未有過機會。
那枝夜魂花,一直擺在窗欄。冷華月不看不問,仿若它根本不存在。下人們怎敢多嘴,隻能等到花朵全然枯萎,然後悄悄掃了去。
三月之後,文月歸城;半年之後,十夜山莊有了自己的少夫人;兩年之後,冥教興起。
當再見那個自稱楊齊的男子時,是又一年,華月借口尋覓三清劍出城的時候。她站在客棧樓上,目光在無意間映對上彼此的刹那,連她都被他滾燙的視線灼了一下。
曾經的桀驁不馴,在怎樣的歲月裏,變作了如今的深情綣綣?
她不無好奇。
所以,她沒有拒絕那人同行的提議,所以,她沒有推開那人探出的手臂。
三月的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便是心都錯覺貼近了些。
“齊,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再見小文一麵。”
即便是在這滿室柔情繾綣的時刻,他的坦誠也分毫不減。
華月支起身子,黑亮的長發委在他胸前,笑:“一年之後,你再去冷月孤城試試。”
然後,有了那驚天一曲,有了那回眸一笑。
可她沒想到,沈子澈也會來。
在製止兩人拚鬥時,文月身受重傷。
她抱著繈褓中柔軟的嬰孩,眼睜睜看著文月斷氣,愣怔在了原地。
回頭怒視向她的眼睛充血通紅,像是有兩團火焰烈烈燃燒。
“是、你!”
騰躍而起,身如電閃。
猝不及防間,她手中一空。
“楊齊,住手!他是……”
按在孩子胸口的手,紋絲不顫,駭得她猛然噤聲,大瞪著雙眼驚悚的盯著那人。
“冷華月,”他說,“我便讓你也嚐嚐,這種滋味。”
掌心一沉,嬰孩的啼哭嘎然而止。
眼前的黑暗潮水般向她席卷過來,華月身形搖晃了一下,軟軟倒地。
世人皆知,那年大會三月之後,孤城城主冷寒涅突然曝斃。焚天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鼎盛百年的冷月孤城最終灰飛煙滅。
而冷華月偶爾回想起來,卻隻記得那晚母親失魂落魄的撲進她房內時,空寂死無的眼眸,和她滿身猩紅的血跡。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