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僵,片刻之後才有了反應,伸手緊緊摟上我的腰,溫潤的唇在我淚痕未幹的臉上留連,最後緩緩移到我的耳垂邊上,我“嚶嚀”一聲,隻覺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般,被他輕輕壓在身下,任由他的吻一路遊走,心想就算是山崩地裂,江天倒徊,也無法再將我們分開。
那夜山風微寒,吹在身上卻有一種異樣的舒涼之感,我躺在他灼熱的懷抱中,和他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他說人生最終一擢塵土.所有的風光璀璨在劃過天際的最後一刻皆會淡去,能在最後有一份堅韌的思念和寄托.已經無悔.若曾遇到一個值得以心相付的人,那這個人就不會死去,因為不論生死,不論悲喜,都已經存在那個人的心裏.
我不知道是不是師兄一語成讖,第二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他正拿鯤骨劍指著我,似是猶豫了許久也沒有下手,看到我睜開眼睛,他又猛的收回了劍,冷笑一聲,說既然已是一夜夫妻,他也不願傷我,若是我再糾纏不休,他便不會再手下留情,說完便要離去,我看到他手中提著裝有玉璽的包袱,心下了然是手卷中除妖氣之法幫到了他,他才可以接觸玉璽,他的神識已經跟鯤骨劍融在一起,就算偶然清醒,最終也會被那把劍所吞噬,那一刻,我突然做了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打算。
我拚盡全力去搶奪他手中的玉璽,爭鬥中被鯤骨劍連連刺了三劍,鮮血直流,他莫名有些驚了,交手時稍稍有所收斂,我卻混不在意身上的傷,最終從他手中一奪,將玉璽提到手中,告訴他除非殺了我,不然我就讓他從此都找不到玉璽。
趁他猶豫間,我提著玉璽轉身便走,聽得他在後麵喚我,我心中竟有了一絲希望,回身之時,眼前猛然閃過一道劍光,我驚愕之間揚手去擋,隻聽“當”一聲巨響,鯤骨劍劈到玉璽之上,瞬間斷裂開來,而玉璽也被劈掉了一角,一道皇龍真氣衝射而出,直直衝入了他的體內,同一時間,劍氣猛然擊到我的身上,我覺得五髒六腑似是裂開了一般,當即連吐了數口鮮血,但是看著地上已經斷成兩截的鯤骨劍和昏迷過去的青堯師兄,心中卻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喜悅,鯤骨劍斷,他也終得自由了。
我躺在地上,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沉寂了下來,我看到藍天之上白雲絲縷飄飛,聽到了山風徐徐吹來的聲音,我想等師兄醒來,陪他回去那片桃花林,在哪裏無憂無慮的過一生,可是我知道,秦楚交兵,生靈塗炭,那裏,已經不再有桃花,而我,也等不到了…
如同穿越了百年光陰,恍然之間,我出現在這個莫名的地方,眼前的少年為何會持有東凰扇?他額頭上的紋案,為何會跟師兄的一模一樣?
我疑惑著想上前看仔細些,忽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道強猛的戾氣,我伸手猛的從那少年手中取過東凰扇,念動玄兵製鬼之術,那女鬼看起來道行微弱,我隻發一招,她便嗚咽著消散了去。
剩下還有一隻藍色的蛟妖,一隻蜘蛛精和一隻獨眼鱷魚精,那鱷魚精見我一招便取了女鬼魂魄,連連跪下來朝我磕頭求饒,我看他們修行不易,便放了他們,並告誡他們不許再作惡,那鱷魚精連連點頭稱是,與其它兩隻妖精一起狼狽朝生門之位逃去。
紫衣少年皺眉看他們離開,朝我拱手道:“前輩,那些是妖精,為何不殺了他們?”
我看著他額上的紫色紋案,將東凰扇交還給他,搖頭笑道:“我不想為自己的轉世作下殺孽。”看他一副失落之色,又道:“你為何想殺他們?莫非你跟他一樣,也想靠吸取妖力來加深道行?”
紫衣少年微微一愣,道:“青堯前輩確實跟我說過此事,在下…在下並無此打算,隻是需要那蛟妖身上的夜明珠。”
聽他提起師兄的名字,忙問道:“你見過青堯師兄?他在哪裏?”
紫衣少年道:“在下十二歲時與家人經過一處古藤林,遇到青藤女妖,與妖孽糾纏之時無意中將青堯前輩的魂魄放了出來,前輩見我身懷道法,便將東凰扇和這玉璽殘玉送給了我,他托我將他的魂魄帶回太玄宮,他說他的師父師伯們還在等他,我便答應讓他附在我身上,可惜當我去往太玄宮時,卻發現那裏早已是一片荒涼,前輩傷心失望,便自散神識,記憶,修為都與我的魂魄融到了一起。”
當初我中劍之後,就死在了師兄身邊,但三魂之中的地魂卻留在了祖龍玉璽餘留的那塊玉裏不舍離去,另外兩魂七魄轉世輪回,成了眼前我所附身的這個女娃,青堯師兄的魂魄既是還留在那個古藤林,那他定是也沒有離去,在那裏守了我百年。
我心中酸楚,續而問道:“這麼多年,他為何不去轉世輪回?”
紫衣少年道:“前輩說他殺孽過重,無□□回為人,道不如做一抹孤魂,永遠陪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
我淒楚一笑,看了一眼他額上的紋案,道:“他的記憶和修為與你相融,你卻一點都不像他,看來公子是有過人之處,才不會為寄靈反蝕,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吸妖精原丹並非修煉正途,你若繼續下去,最終隻會落得跟青堯師兄一樣的下場,不得輪回作人。”
紫衣少年朝我鞠禮道:“多謝前輩提醒。”
他的嘴角還留有一絲血跡,我知道以他的道行,剛才的幾隻妖怪定然不是他的對手,心生了悟,道:“你喜歡這位姑娘?”
他猶豫了片刻,似是不願多說,苦澀一笑道,:“我想那隻是青堯前輩對您的一種眷戀吧,既無其它事,我也該走了。”
我喚住他,道:“稍候我便會與這姑娘神識相融,我會消去她前生的記憶,你若喜歡她,大可不必在意那些。”
紫衣少年頓了頓,沒有回頭,語氣近乎漠然的道:“在下跟這位霜姑娘萍水相逢,將來恐怕也不會再見麵了,若是可以,還請前輩將近些天的記憶也消了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