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隻瞥了一眼就明白了。不過,亨利太太,恐怕我不能建議是否改鑲,因為要提出建議,得花好幾個小時專心研究。不巧的是,今天晚上是我在這裏的最後一夜。我來這是減肥的,明天早晨就要離開了。”
“可是,你不能今晚做嗎?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兒過分,但我願意支付你認為公道的費用。我非常需要一位專家的建議。”
狄克很感興趣地審視著項鏈:“手工很好,我猜是一百二十年前做的。”
“我的天哪,你真是內行,狄克先生,”亨利太太稱讚說,“它是有一百二十年了,我是我們家族中的第六代。”
“看這裏,這個小小的渦卷形裝飾,是法國的風格。”
“很有可能,”她說,“它是在新奧爾良做的,那時候正在法國統治之下。哦,狄克先生,你願意為我研究一下嗎?”
“嗯,我得承認,我被它迷住了。這麼上乘古老的東西,可不多見。”
亨利太太像演戲一般雙手合十,說:“我早知道你會願意的,狄克先生,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是一位真正的紳士。當然,一位紳士是不會拒絕幫助一位困境中的女士的。”
“但有兩個條件,我才會幫你做,”狄克終於說道,“第一,我今天已經十分疲憊了,可能檢查你的項鏈不會很理想,但明早我會告訴你我的意見,不過意見不是正式的,和我的公司不相幹。第二,這意見隻是我的個人意見,不是專家,所以不需要報酬,這樣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呢?狄克先生,你太高尚了,我非常高興接受你的條件。”
“很好,安娜小姐,你是我們的證人。現在,請把箱子還給我。”
安娜好奇地看著他:“你今晚不把箱子留在保險箱裏?”
“不,假如我要檢查亨利太太的項鏈,就需要箱子裏麵的許多工具:測量儀器、珠寶辨別鏡、抹布——你們倆為什麼這麼古怪地看著我?”
兩個女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看著狄克。
安娜開口說:“坦白講,狄克先生,我相信原則上亨利太太是願意讓你拿她的項鏈的,但是要你的箱子留在保險箱裏當做,嗯……”
“安全的保證。”狄克說。
兩個女人又要張口說什麼,但被狄克舉手攔住了:“不,不,你們當然是對的。你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們。這很好。安娜小姐,麻煩你把我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我就在這裏打開它。”
安娜將箱子放在桌子上。狄克從襯衫下掏出一把鑰匙,打開皮箱,翻開蓋子,亮出一個可以移動的天鵝絨板,上麵掛著一條鑲有一顆大綠寶石的項鏈。
“這就是我手頭正在做的項鏈,是一條有特別價值的英國貨。我把它留在保險箱裏,你們滿意了嗎?”
安娜看看亨利太太:“這很合理,亨利太太,你說呢?”
“是的,我想是的……老天,這樣是不是有點兒尷尬呢?幾分鍾前我還在求人家。不過,我希望你能理解,這是我們的傳家寶。”
“我非常理解,”狄克說,“實際上,應該我自己提出留東西擔保。我唯一能找到的借口,就是我餓昏了頭,這全是由於米爾太太的菜單。”
於是他取下那隻天鵝絨板上的項鏈,小心地用一塊布包起來,遞給安娜。然後放下箱子的蓋,啪的一聲關上。
“女士們,如果沒有什麼,我現在要回我的房間了,再見。”
兩個女人默默地看著狄克走出辦公室,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拿著亨利太太的項鏈。
第二天早飯後,狄克回到溫泉辦公室結賬,安娜和亨利太太都在那等著他。
“早晨好,兩位女士。”他招呼道。
“早晨好,狄克先生,”安娜說,“我來拿賬單,你和亨利太太談正經事。”
“哦,是的,”亨利太太說,“我想聽聽你的高見,狄克先生。”
安娜離開辦公室,狄克和亨利太太坐了下來,在桌子上打開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