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起之中(一)(1 / 3)

進入立冬後天開始愈發的冷,校園裏很快出現了一片毛領子,女生踏起了靴子,男生也相繼裹起棉衣。走在路上時不時會聽見誰又準備給誰織圍巾,今年流行什麼樣式的帽子……林界下了公交車,從衣兜裏掏出一團衛生紙揪了巴掌大的一塊展平,接在鼻子下麵然後狠狠一擤,像是要把鼻竇擤出來。

車門在身後緩緩關閉,百裏佑踱步到街邊,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他手上的鼻涕紙。盡管是嫌棄,但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將剩下的一小坨放起來的樣子,還是可憐的把一包麵巾紙遞給他。林界瞧也不瞧一把抓過揣在口袋裏,吸吸鼻子往學校走去。百裏佑理虧,沒敢開口招惹他。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校門,走上同一個樓層,走進同一個班級,再分轉不同的座位。

昨晚她興致勃勃的自發要當林界的陪練,開始時信誓旦旦保證會控製好水流,林界才半信半疑的讓她加入。兩個人在洗手間開了噴頭,由百裏佑舉著朝他噴,而他要做的是在噴頭的水飛射過來的瞬間改變它的方向。萬一控製不好,百裏佑還可以隨時靜止時間,也避免被澆個透徹的可能。想到這裏林界就想把鼻涕紙扔她嘴裏,說好的徐徐而進呢!信任都沒有還能共住一個屋簷下麼?拿著水管子噴之前好歹給他個準備吧,不到十度的水溫澆一頭是鬧的麼?說好的時間靜止呢!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被靜止了!尤其在事發後罪魁禍首還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笑。林界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好在百裏佑不算沒良心,主動端了藥來喂給他,早上也破天荒地起早準備了兩人份的早餐,林界打算再端她一天,略施小懲。

下課鈴一響,他剛想推了書本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大冬天鼻塞頭疼困頓真不能忍,好在沒發燒。林界腦袋還沒沾到袖子餘光就瞥見班裏的文娛委員風風火火的朝他衝來,接著被抓著胳膊搖醒,“林界林界,上次我給你說的事兒考慮的怎麼樣?”

林界擼了一把頭發,迷迷瞪瞪地看她,“什麼事兒?”

徐錦細長的指頭在他腦門上戳了戳,嗔怒,“你記得都什麼事兒?校元旦文化節啊!你不是會表演魔術麼?咱班要推個節目,我們都打算讓你上,怎麼樣,夠意思不?”

林界一下子清醒了七八分,“你趕緊拉倒吧,我那兩下就糊弄糊弄你們,真讓我上台你不怕我給你玩砸啊,你們沒臉我還要呢。”說著揮了兩下手算是趕人。徐錦秀長的細眉一皺,伸手在林界胳膊上一擰,疼得他一激靈,扭頭便看見那張明豔的臉蛋神采飛揚,“你說的可不算,這是班委的決定,過兩天我就給你報上去,還有一個月你好好準備準備,到時候技驚四座還能拿個獎露個麵,怎麼著你都不虧啊!”說完還不等林界反對,又風風火火的跑開了,留一個背影讓他咬牙切齒。

說起那次表演實在是他無意為之。不過是下課閑來無事隔空吸了前桌的金屬鉛筆盒,沒想到呼啦啦招來一片,當時他自我感覺良好到爆棚,隨手又秀了幾個“絕技”,沒想到就被徐錦惦記上了。想推推不了,他哪兒敢眾目睽睽下表演“魔術”啊,前幾天回家路上卷一個樹葉窩踩兩腳玩玩都把個上校招來了,要是站在舞台中央秀個空中飛人,還不得下一秒就被打包扔回監獄。

百裏佑一個輔助沒點兒攻擊力,還忒不靠譜,到時候前腳緝拿大隊剛來,後腳她自己跑到天南海北,他找誰哭去。林界越想越心驚,刷刷的出了一背的薄汗。

前桌的路霖一臉狹促的衝他擠眉弄眼,揶揄道,“還說沒奸情,瞧人徐錦對你多好,這麼出風頭的事兒淨想著你了。”林界一手呼在他腦袋上,不料想沾了一手頭油,立刻嫌棄的在他衣服上蹭兩下,“你可真惡心,幾天沒洗頭了!”見路霖賤兮兮的比了四個手指頭,林界感覺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連忙又多蹭幾下。

下一節是政治課,雖然已經分科但還未統考,文科的科目還是得做做樣子上幾節,老師教的敷衍,下麵更是倒了一片。林界睡不著,擤了一次鼻涕就盯著書本發呆,教室裏除卻老師枯燥的念白,時不時夾雜幾聲咳嗽,還有輕聲細語。

哈裏斯壓倒性的攻擊力給了他一個警鍾,他畢竟不是動漫小說裏身懷超能力大隱隱於市過著普通生活高潮來臨時一舉拯救世界的牛逼主角,雖然get了幾個標簽,獨生,超能力,逃亡犯,組合一下也能編織個欺騙性的劇情,但憑他是個戰鬥力連5都沒有渣渣,這劇情注定走不遠。

岑寂走了有一周,他也算體驗了一把比較正常的生活,沒有打開門看見禁止在半空中的水杯,也沒有明明拿著鑰匙對準鎖眼卻怎麼都插不進,抬頭一看被不知不覺移到別的單元的情況再發生。用百裏佑的解釋是養精蓄銳,以便逃跑的不時之需。“逃”這個字眼,這兩年時時刻刻被埋在他心底試圖忘記,一直幻想某天一覺醒來誰誰誰能告訴他什麼普通的高中生活什麼預言什麼追殺什麼肅清什麼逃亡都不過是他中二病發的一場癔症,床頭放著聯盟軍校軍藍色的預備役學員製服,左胸口繡著毛茸茸的獅子,室友指尖劈裏啪啦地冒著電光,揚著嘴角威脅,“還有十二分四十一秒打鈴,你再不起床我就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