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午,陂龍鄉召開黨政班子會議,研究起訴龍翔化工廠理賠一事。
“我認為我們當前應該向法院起訴,向龍翔索賠賠償款的問題。龍翔化工廠的老板走了一個多星期了,卻一直沒有回音,留在這裏的負責同誌又不能做主,我們老這樣拖著根本不是事情,你看門口那幾十名村民還一直靜坐院子裏,我們一天不給他們明確的答複,他們一天不離開,他們天天這樣坐在院子裏,我們還怎樣開展其他工作呀!”陂龍鄉葛副書記率先發言道。
“我也同意葛書記的觀點,我們不能老這樣等著,如果龔小龍一個月不回來,我們就等一個月,一年不回來,我們就等一年?這樣我們政府的威信何在?如何對江口村的村民交待?我也同意向法院起訴。”宣傳委員也響應道。
“是啊,我也認為,我們不能再等到,再拖了,我們不要指望龔小龍怎樣,縱然他在甘寧,我們不通過法律途徑也很難要到這批賠償款的,沒逃走之前,我們不是多次向他追討過嗎,結果怎樣,還不是一再的找借口推托。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起訴。”
……
陂龍鄉的其他黨政班子成員都紛紛發表自己觀點,他們一致強烈要求起訴龍翔化工廠。隻有李朝政和林若楠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李朝政望了一眼林若楠,林若楠眼神裏流露著萬分的疲憊和痛楚,李朝政知道,林若楠心裏壓根不願起訴龍翔,她還在等待,她還沒有放棄。但他也知道,林若楠此刻也不好再說什麼,社會上太多不利言論已壓得她喘不過氣,接踵而來紀檢調查,更讓她身心疲憊,盡管李朝政知道那些言論根本是子虛烏有,但謊言說了一百遍,也會成真理。
李朝政看到林若楠還是一言不發,頹喪樣子,於是說道:“剛才各位班子成員的話,都非常在理,村民們一天天在這裏靜坐著,一天天的告狀,我們也有很大的壓力,但是我們是否可以再等兩天,畢竟龔小龍也就是走一個多星期,他在我們這裏還新建了一個幾千萬元的廠子,難道,他會因為這幾百萬元而置這個廠子於不顧嗎?我想他可能是暫時遇到了一些資金上的困難,故而回避些日子吧,我的觀點是再等幾天。”李朝政總結性的說完這通話後,其他班子成員都沒有再說什麼,林若楠略為抬起了頭,向李朝政瞟過一眼感激的目光,她明白,李朝政說這話完全是為了她,她在心裏非常感激這位書記,當所有的人都誤解她時,隻有李朝政還會寬慰她。
剛散會,林若楠從黨委會議室出來,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穿過大門口兩側靜坐的村民,在院子中央嘎吱停下,車內下來了數名三、四十歲中年男子,數名男子中,其中有一位是縣紀檢寧副書記。
林若楠預感這些人肯定又是為自己而來,眉頭微皺,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來者正是市紀檢工作人員,因為有人寫舉報信到市紀檢,狀告林若楠收受了龍翔化工廠20萬元,依據是林若楠娘家鹹魚翻身,短時間就能拿出幾十萬蓋起一棟三層半的新樓。林若楠的弟弟剛剛參加工作就給女方送去8萬元聘禮,林若強的工資加陽光津貼每月還不到1500。
林若楠又一次向市紀檢陳述,她母親家做房子的錢,並不是龔小龍給她的,而是她的朋友趙飛揚借給他的,對於此事,林若楠提出,他們完全可以向海州的趙飛揚調查詢問此事,並可以到銀行查看她的存折入賬賬單。市紀檢檢查組的人員一直折騰到下午四點半才離開陂龍。林若楠與李朝政在大院門口,送市紀檢檢查組車子離開後,恍然發現大門口靜坐的村民都不見了,這讓李朝政和林若南都甚感奇怪。
林若楠沒有精力深究其中原因,她太疲憊了,她隻想好好回家休息一天,什麼也不管。她向李朝政請了一天假,就叫司機送她回家。
林若楠一回到家,隻見老公吳海俊一人獨自悶坐於客廳沙發。林若楠沒有見到女兒,強打精神的問道:“女兒呢?”
“在我媽家。”吳海俊回答這話時,語氣冰冰的,沒有瞧林若楠一眼,好像推門而入的是空氣。林若楠很難過,在疲憊不堪時,她多麼想聽到家人的寬慰話,但吳海俊不僅沒有給她好臉色,繼續一副戰敵的神情,這讓她煩躁的心情更是火上澆油。
林若楠簡單清洗了個臉,就從衛生間裏出來,剛剛疲憊地躺在沙發上,就聽到吳海俊冷冷地說道:“我們離婚吧!”並從包裏丟出一份寫滿了字的信紙。
林若楠足足盯了吳海俊有十秒之久,她不明白他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難道就因為這一段時間的冷戰?林若楠與吳海俊雖然有過幾次不愉快的對話,但也不至於非要鬧到離婚吧?林若楠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著吳海俊,狐疑地從茶幾上揀起信紙,是一份離婚協議書。樣本如下:
離婚協議書
協議人:吳海俊,甘寧縣城東花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