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最多隻有五歲的小女孩,她無論如何也不是提坦神心中所想象的‘高手’。但,在這充斥著死亡的地獄之城中,她究竟是人是鬼,為什麼令提坦神心懼到滴冷汗,這股包裹在她身邊,怨執澎湃的‘氣’是怎麼回事?
蛇神提坦的第一時間反應是,猶如被人在臉上糊了一陀狗屎。
“我靠?不可能!”
但,事情還沒結束。
小女孩每走一步,提坦神的心髒就猛跳一下,他極力告訴自己不可能,但這偏偏就是事實。
“這……鬼?冒可能鬼也敢跟神叫板啊……”
“為什麼你要殺我?!”
‘殺我’?不錯,小女孩的怨吼代表了一個信息——十九萬怨魂向提坦神憤怒地質問!充斥天地的詭異氣息,就是十九萬怨魂凝聚的‘仇戾’!
遊牧民族,民風彪悍,慘死而聚的怨執,也比普通人要大得多!而蛇神提坦雖然過去是主宰般的存在,但他現在已如喪家之犬,隻餘三成神力,這十九萬慘死怨魂所凝聚的‘仇戾’就依附在唯一的生還者:小女孩身上,來進行報複!!
弄清楚原因了,提坦神反而放心了,令他驚懼的是十九萬怨魂的‘仇戾’之力,而這小女孩本身,還隻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
“嘿嘿,怨恨不息,仇戾凝聚,寄托在唯一的生還者身上……唬得我一陣就得了,想報仇?再多十萬怨魂也傷不了我毫毛!”
話語雖然如此,但提坦神心裏還是有些忌憚,當即一爪罩下,以絕後顧之憂。
“一爪把你捏成血漿,什麼怨恨仇戾都沒憑體了,殺!”
無論怨魂的執念如何強烈,單憑‘念’,絕對無法與提坦神相抗衡,若無意外,小女孩就將慘死在這一爪之下,為大屠殺劃上最後的句號。
(但若不發生意外,故事如何進行下去?)
“嗆!”
劍鳴,破空。
忽然出現的劍氣貫穿了提坦神提起的右爪,此擊之強橫,竟然把提坦神的手腕貫穿,鮮血淋漓,整個右臂都為之顫抖。
他心頭一寒,這才知道現場還有真正的高手隱蔽在暗處。
“我也曾屠城滅族,但我從不是為了追求力量而進行殺戮!我有我自己的堅守立場,我有我的‘道’……而你,死不足惜!”
在提坦神的頭頂,出現一名看似中年的東方男子,麵容甚是粗獷。
那是蚩尤。
提坦神大驚:“好強的‘勢’,你也是神?!”
“不。”蚩尤笑了笑:“我不是‘神’,我沒你們那麼虛偽,我自認是‘魔’,不需要冠冕堂皇的掩飾。”
“管你是什麼!”提坦神怒吼道:“都給我去死!”
蛇尾狂掃,卷起血雨腥風,直撲半空中的蚩尤。
蚩尤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幽劍!冥引!!”
隻一招,蛇神提坦就敗了,敗得幹幹淨淨,他雖然是曆史上絕對強橫的神,但以喪家之犬的狀態,不足三成的實力,碰到東方神州大地的最強者,便隻能敗!而且是慘敗!
提坦神的四肢均被血紅劍氣絞成肉漿,凶戾魔勁在他體內肆虐,鎖死所有力量,甚至,他現在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兩者實力相差懸殊,蛇神提坦根本連做蚩尤的對手都不夠格。
敗了就是寇,寇就得死!
“對了,怨有頭,債有主,你得為十多萬慘死怨魂討回一個公道。”
一直被忽略的小女孩已經站在了提坦神的麵前,粉嫩的小臉本應充滿天真無邪的笑容,但此時有的,隻是刻骨的怨執,強烈無比的陰戾陣陣湧向提坦神。
她的小手中攥著一把斷刃,鮮血順著被劃開的手指一滴一滴濺散。
前所未有的驚恐湧上提坦神的心頭。
“喂……那個你有沒有強者風範啊!我敗於你手,應該是你來結束我的生命!怎麼……怎麼,不要!我不要死在這個卑賤的人類手裏,那是恥辱啊!!不要!!”
蚩尤靜靜地落於小女孩背後,淡然說道:“垃圾,你枉為上古之神,連眾生恒平的道理都不知,她不是你口中的‘卑賤人類’,而是向你複仇的怨執者。”
提坦神的瞳孔在刹那間擴張到了極至。
小女孩爆發了一聲令人心酸的哭喊。
“嗚哇!!”
噗!
一刀捅落,蛇神提坦的眼球被當場挑出。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小女孩隻有五歲,她要代表每一個慘死怨魂向提坦神索仇,血債血償,十九萬怨魂,十九萬次血債血償……
天空灰朦朦的。
連魔中之魔的蚩尤也看得皺眉,甚至惡心。任憑你如何大奸大惡,也無法接受一個不足五歲的小女孩如此發自內心的殺人場麵。
他忽然有些後悔。
“夠了……”
蚩尤輕輕地握住小女孩的嫩手:“夠了,你已經為‘他們’達成了心願,‘他們’已經感到了滿足。”
作為通曉陰陽生死的魔神蚩尤,當然知道亡魂會在什麼時候滿足。所以,當他安撫小女孩的時候,陰戾之氣已經無影無蹤。
但是,蚩尤心中微歎,作為十九萬怨魂的寄托體,小女孩已經注定不再是普通人。她體內所流的,是‘怨’血,她的體質,已成為妖邪中的‘皇’脈。代價便是,小女孩已經如同鬼怪,這輩子再也不能接受陽光的照射,否則便會煙消雲散。這股血脈會隨著小女孩的後代世世傳承,隻怕要到數千年後才能擺脫詛咒。
懼陽趨暗,如同蚩尤的九黎子民一般。
小女孩的臉色雖然不再陰沉,但神情呆滯,夾雜著難言的悲痛。蚩尤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將她輕輕抱起,護在懷裏。
“如果把你拋棄在這裏,必然會走上死亡……既然你掙紮著從地獄而來,便應該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活給賊老天看。”
作為絕世魔者,蚩尤除卻心中的‘摯愛’,絕不會有所謂的‘憐憫’,這次也不例外,他帶走小女孩隻不過是因為說之不出道之不清的‘責任’。
不過半個時辰,小女孩便安詳地伏在蚩尤寬闊的肩膀上睡著了,甜甜的。
她小小的身體輕軟得如同棉花,呼吸甚是柔和,粉嫩的小手緊緊地握著蚩尤的衣服,右手斷刃朦朦朧朧,似乎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物質。
蚩尤相當熟悉這種物質,他的‘無方天滅’便是由此而來。這是生魂怨執凝集而來的奇鐵,十九萬慘死怨魂的執念洗禮,讓這塊凡鐵變成了世上僅有的魔物。
笑了笑,順手取下‘緋魂鐵’,上麵模模糊糊有些鐫刻的單音字符,正在逐漸消失。
拍拍小女孩,蚩尤臉上少有地露出一絲溫柔:“娜……芸,恩,芸娜兒,你需要一個我們九黎族的名字,就……以後就叫你‘幽姬’吧。”
蚩尤在客串小女孩的慈父角色,接受這柔柔的依賴。因為他當父親的時間也不遠了,在戰亂失散之前,蚩尤的妻子,重海龍女‘雨師妾’,已經有了身孕。他在潛意識之中在憧憬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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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
天是幽藍幽藍的,即便是烈日高照,也無法為這峽穀裏帶來哪怕一絲炎熱。
這是九黎子民少有的人間樂土。
既不用擔心天煌對體質的侵蝕,也不會害怕幽暗中的孤獨。
其實他們很可憐,因為天生體質特殊的原因,就不得不背負莫須有的‘惡’。
但他們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幸福是由自己爭取的,他們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即便是神!
是的,任何人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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