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外仍在廝鬥，但他此時心心念念卻就隻有那個人了，縱是外麵天崩地裂也可以置之腦後。
嬰兒的啼哭聲在一片漆黑的井底顯得響亮，雲出探到它小小的身體時忍不住吃了一驚，聆秋竟已生下一個孩子。
扶起對方癱軟在地上的身體，他極盡溫柔把人摟進懷中，輕撫著那記憶中永遠淨潔如玉的臉頰。
聆秋低低的□□了一聲，似乎是不適，又似乎是對於懷抱的困惑。
“我來了……”
他忙在對方耳邊低聲地說，可剛一開口卻哽咽起來，下麵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隻能摟著對方，由他狠狠握住自己的手。
“唔——……”
聆秋的身體隨著收縮再一次繃緊，他知道還沒有結束。將頭抵雲出肩上，他下意識地掐握住對方的手。
原以為漫長的痛楚已經讓感覺變得麻木，無論怎樣都能忍受，可在見到對方的時候，所有的偽裝立刻便被輕易地瓦解，原來一直以來他都不是自己以為的那般強韌。
交握的雙手被彼此的汗液浸濕，卻仍是牢不可摧地緊緊相握，就算指甲嵌入皮肉，滲出鮮血，也不離須臾。
雲出盡量讓對方能夠舒服一些的抱著他，但已經娩出一個胎兒的身體隻能更加無力，隻不過，這個孩子或許乖巧一些，它並沒有過多為難他的母親。
感覺到孩子的肩膀在緩緩下沉，聆秋推動對方，示意他去看一看。
雲出不得不放開對方的手，抹掉不知何時淌出的淚水，他在衣擺上擦淨雙手，探進聆秋腿間。孩子的頭已經完全出來，微弱地啼哭著，肩膀露出了一些，卻仍不好著力。
“快了，就快了，再試一次。”
他一麵說著，一麵在孩子的肩膀處摸索，等待下一次用力時把它拖住。
聆秋急喘了幾口，又一次隨著收縮用力，嬰兒的肩膀露出更多了些，雲出托住它盡量不再讓它回去。聆秋本能地屏住氣息，直到又一次收縮到來，雲出終於卡住胎兒的肩膀，緩緩地把它拉出母體。
身體癱軟在地上，聆秋竭力地伸出手探向孩子。他已經連維持神智都感到困難了，但是如果昏迷過去，他知道自己或許再也醒不過來。
“給我……”
雲出用撕下的衣襟簡單地把孩子包裹起來，小心地將兩個都放入聆秋懷裏。
聆秋低垂下頭，用臉頰輕輕磨蹭著嬰兒的胎發。
“他們很好……都很好……”
雲出輕聲說著，眼淚悄無聲息地淌落。
血腥滲入泥土的味道刺激著嗅覺，他終歸隻能眼看著他消亡而去。
“澈……”
“我在——”
他竭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可聲音卻止不住地顫抖。
“你在的……”
“我在——再也不離開了，再也不了……”
他扯過對方抱著嬰兒的手，緊緊握著，就像是要和孩子爭奪對方最後的愛。
“好累……我想睡了……”
聆秋的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卻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和滿足。
雲出擦掉眼淚，聲音卻顫抖得更厲害了。
“那可不行……我們……我們……還沒給他們起名字……”
“我沒力氣了……”
“不行……不行……”
他隻是拚命搖著頭，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照顧孩子……”
“不行——”
“照顧他們……”
“不行……”
“照顧你自己……”
“不……”
“阿澈……”
“……”
“……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