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宋家康愣了一下,仿佛沒有聽清那句話,隻是茫然地看著左安迪。

左安迪頓了一頓,接下去道:“不論你是不是姓宋,你都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也沒必要為別人的錯誤買單。做你認為對的事,選擇你認為正確的選擇。要是家源不信任你,他也不會來找你。如果我沒猜錯,他其實一開始就想將公司委托給你的,跟我是否在他身邊並沒有關係。我不在還有阿邦在,可是他也沒有找喬正邦,那是因為你才是適合的人選。他知道你不會辜負他,而你也的確沒有,對不對?”

宋家康聽了左安迪這一番話,沉吟了一下,說道:“項目已經基本落實,明天晚上待所有的資料到手後,就可以回香港籌備新公司和競標的細節了。”

左安迪聞言微笑:“他果然是沒有看錯人的。”

“可是你呢?”宋家康突然抬起眼,問話有些咄咄逼人。

左安迪怔了一怔。

“他初審敗訴,現在已成了被告。要是接下去的官司繼續打輸,分分鍾就要進監獄。這種時候,你為什麼不在他身邊呢?”

宋家康問得直白,左安迪竟一時找不到借口。

然而宋家康似乎並不打算放棄,不依不饒道:“你自己也說,現在是十分關鍵的時刻。但在這樣的時候,為什麼你會在千裏之外的紐約?”

“我……”左安迪難免有一絲心虛,剛才他是那麼地振振有詞,現在卻語塞起來,胸口似有一柄銳器頂住,鋒利的尖端頂穿了厚重的外殼,透出凜冽的寒光來。

半晌,那刺痛終於穿透了胸膛,一切好像豁然開朗了,安迪驀地仰起臉,道:“要是我回去,你能不能幫他上庭?”

“上庭?你要我指證……指證我姐姐麼?”宋家康像是絲毫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一口拒絕,“不,我是絕不會出庭的,姐姐雖然與我並無血緣,但二十多年來畢竟對我不薄。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我都對她感恩。不能在這件事上幫助她已經讓我內疚,再要讓我反戈相向更是絕無可能。”

“可是如你所說,要是輸了官司,家源會有牢獄之災的!”

“可是憑我一個人的證詞又左右得了什麼!我在這裏,並不是因為我同他有什麼血緣關係,是因為這個讓我又恨又怨的姓!如果可以,我真的不願意姓宋,你忘了他母親對我生母做過什麼!”

“可是……阿康,上一輩的事,與家源毫無關係。”

宋家康道:“Andy,要是你真想為他做些什麼,就自己為他做。我不是你的木偶,不能代替你彌補你心裏的遺憾。”

左安迪一怔,宋家康一語道出他心中症結。以往的安迪心思雖不能謂深沉,但總不至於七情上麵,誰料到現在連區區宋家康都能一眼看透他的心思,若還說他沒亂陣腳,那可真是明眼說瞎話了。

宋家康頓了一下,見左安迪反應窘迫,也不是真想這樣奚落他,便道:“你要是真的還想為他做些什麼,為自己買張機票就可以。你的支持,大概比什麼都重要的。”說罷他便站起身,與Edmond又交代了幾句。他們本來就已經用完餐,Edmond過來同左安迪道了別,兩人便結伴離去了。

安迪點的菜品剛剛上桌,然而他對著麵前熱騰騰的食物卻沒有興致,掏出了紙幣放在桌上,便也轉身離開了。

街道上空仍飄著雪,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它們飄落的姿態如一個拉長的慢動作鏡頭。左安迪在這一個鏡頭裏穿行,周圍的路人都成了布景。路沿和街轉角的熱狗檔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白紗般的雪。左安迪見到自己呼出的空氣凝成了白霧,莫名就想起了那一個溫暖的口袋。他的手曾被另一隻手緊握著,放進那口袋裏,而後從指尖到手臂,最後乃至整個人,都被這一個口袋傳來的熱量所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