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罪己詔”是皇權的一種特殊寫照(1 / 3)

從皇帝的“罪己詔”到貪官的懺悔錄到貪官的絕命詩,構成一個係列,反映出官場生態的一個側麵。

這個側麵說明的問題,既有製度方麵的使然,又有人為的操作,分析研究起來很有意思,我們不妨一試。

在封建專製社會,皇帝是統治天下的“真命天子”,天之驕子,是至高無上的絕對正確的;但是,當帝位受到威脅時,萬不得已,便創造出個“罪己詔”來。

1.“罪己詔”的實質是罪別人不罪己

“罪己詔”是古代帝王反省罪己的禦用文書。從禹、湯開始,周成王、秦穆公、漢武帝、唐德宗、宋徽宗、清世祖,都曾經頒發過罪己詔。罪己詔大多是在階級矛盾異常尖銳、國家處在危難之時頒發的,目的是消除民怨,籠絡民心,具有很大的欺騙性。但是,其中也在一定程度上包含著帝王對自身過錯和失敗的反省懺悔。“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禹、湯罪己,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應,但經過後世的不斷附會神化,“罪己詔”也就成為他們籠絡人心,拯救危難的一種手段。

唐代也有位皇帝在危難之時發過罪己詔,即唐德宗。此君即位不久,就先後有號稱“四王”、“二帝”的幾個節度使舉兵反叛。公元783年,長安失守,德宗倉皇逃亡,被叛軍一直追殺至奉天城。次年春,他痛定思痛,改年號為“興元”,命陸贄起草,在興元元年(784年)正月,下頒《罪己大赦詔》,“分命朝臣諸道宣諭”。詔書中曆數了自己的罪過後,說:“天譴於上而朕不悟,人怨於下而朕不知,上累於祖宗,下負於蒸庶,痛心革麵,罪實在予。”此詔文字真摯動人,很有感召力,頒後,“四方人心大悅”,“士卒皆感泣”,民心軍心為之大振,局勢因而大變。不久,動亂即平息。

至高無上絕對正確的封建皇帝,果真能如此虛心檢討,認真改過嗎?唐德宗這個氣量狹小,剛愎自用的昏君,更不會真心檢討。當時迫於危難,不僅宗社而且連性命都要不保,才忍氣吞聲由陸贄去辦。等到叛亂平息了,日子暫可苟安,便反過來算老賬,找借口將陸贄遠遠地貶到外地。由此可見,罪己詔終究是個罪人不罪己的裝裝樣子的騙人把戲。

公元1149年4月21日的那一天,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大金國皇帝的宮殿被雷電擊中,大火延燒到金熙宗的臥室,重重幃幔俱遭回祿之災。金熙宗和他的嬪妃們隻得躲避到別處去。與此同時,許多民居官舍被風雨摧毀,幾百人罹難。麵對著這場天災,按照慣例,皇帝必下詔“罪己”,翰林學士張鈞奉命起草罪己詔。張鈞是很想把這篇“罪己詔”寫好。據《金史·佞幸傳》載:“均意欲奉答天戒,當深自貶損。”要回報上天的懲治,一定要作深刻的自我批評。所以他在罪己詔中,就以皇帝的口吻使用了這樣的語言:“惟德弗類”,“上幹天威”,“眇予小子”等語。

這本是應付鬼神的官樣文章,一般人是不大予以注意的。金熙宗本人不懂漢文,被人譽為“漢兒”,他看過罪己詔後,覺得沒有什麼不妥,正準備蓋上玉璽向全國頒發時,寵臣蕭肄在旁邊說話了:“陛下,這是漢人在罵你啦!你看,弗類是大無道,昧是不曉人事,眇是目無所見,小子是嬰孩。陛下,你不是十六歲就當了皇帝嗎?”這一番獨特的訓詁破譯在金熙宗聽來是既難堪又新鮮,他大喝一聲,叫衛士把張鈞拖下去杖之,打了數百下張鈞居然不死,金熙宗走下禦座,自己動手了。他拔出佩劍,深深地刺入張鈞口中,隨後又將他剁成肉醬。蕭肄破譯有功,被賜以通天犀帶,一時優渥無加。

帝王的罪己詔是通過罪己取悅民眾,從而達到緩和矛盾,凝聚人心的一種統治權術。但他們下罪己詔從來不是為了“罪己”,而是為了罪人、殺人,至於天怒人怨一說,他們從來是不相信的。老子天下第一,專橫跋扈,文過飾非,欺上瞞下,到頭來隻能成為桀、紂,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