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書提著禮盒，站在一個賣零嘴飲料的小店前，在這種日子這個時間，小店說忙不是很忙，但客人是走了一個再來一個。看店的老婆子跟老主顧談完了，發現一個年輕男子站在自家店門，便迎了上去。
“小哥，你要什麼呢？”
“您是李老太？我叫甘書，是張凡的朋友。”
“小凡的？他……”
”他說您這麼好的房東很難得，知道您的兒女孫子都在國外，就打算過年時一定要來探望您，他現在……不在了，我就來看看您。”
“小凡……謝謝你們有這份心來看我這老人家，小凡也命薄了點，來這裏時環境不太好，老婆子也不急用那幾個錢，看他也是個乖巧的孩子，租金就讓他先欠著，好好吃飯，置點光鮮的衣服好找工作，老婆子這點舉手之勞那孩子就一直放在心上。後來工作順利了，收入穩定下來，就常常給老婆子買些小禮物，老實說，他送些什麼我並不在意，就是有個俊哥兒常來問候，已讓我夠歡喜了。眼見這麼一個孩子要過好日子了，還不到兩年，又出了那樣的事兒，老婆子都要心痛死了。”
甘書沒有回話，隻是靜靜地聽，對於張凡的背景，他也隻是憑著當時那意外的資料，找到了他妹妹，以往的生活張凡很少提及，就隻知道他來到這城市生活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現在聽李老太的憶述，好像能多些了解多愛人的過往，知道漂亮恬淡的愛人有過艱難的日子，心裏像是被什麼堵住，恨不得能回到過去幫他一把。
“瞧我這老婆子，大過年的在說什麼啊……甘…甘……”
“甘書，李老太，我叫甘書。”
“小甘啊？進來坐坐，小店小鋪的就那丁點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老太別客氣，我也差不多要走了，這裏一點小意思。”甘書把一直拿著手中的小禮盒交給李老太。李老太聽著甘書不太圓滑的語氣，眯起了眼睛笑笑道∶“小甘你太客氣了，老婆子這就收下來，謝謝你了。”
“對了，張凡他說，他一直不明白，李老太有幾套房子出租，財政狀況應該不錯才對，為什麼還要守著這間小店？”
“嗬嗬，這你們這些年輕人就不懂了，什麼都不用做的日子根本不好過，我那老頭子最近老是報夢，我看我也差不多了吧。人嘛，過日子要過得有點意思才行，嗬嗬，你年紀再大一點就會懂了。”李老太打量著眼前的人，分享長者的智慧。
這時，小店又來了好些客人，甘書便說了些道別的話，正要轉身離去，又被李老太叫住：“對了，有一個小包是要給小凡的，最近才寄來，小凡的妺子好像出國了我找不到人甘，就先交給你吧。”
甘書把新家的地址告訴李老太，讓她有空的時候寄過去，離開前甘書還是決定跟李老太轉告剛告一直在他耳邊所聽到的說話∶“李老先生說，你要玩夠了樂夠了，把他那份兒女褔也享盡了才可以過去找他，他會一直在身邊守著你的，就是有時太想跟你說上兩句，才走到夢中去。”
李老太愕住了，後來向空中爽朗地道∶‘臭老頭，你就等吧，慢慢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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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先生一直都在啊？”張凡聽完甘書的敘述，有點驚訝道。
“看來日子也不短了，他唯一的執念就是李老太吧，單純而無害，就像當初的呂文博一般。”
“……真是奇妙，同樣的執念，稍有差池，便是兩種不同的結局。”張凡感概道。
“李老先生這種狀況不少，不過呂文博那種還是比較多，恨意一生，要消除本就不容易，偏偏生恨太易。”
“生恨太易……”張凡本想說些什麼來反駁，卻又想不出來。
“恨啊怒啊都是本能，本來是讓人能保護自己免受傷害，不過社會進步的同時，人類的情緒卻沒有隨著進化，拿打野獸的本能反應去應付現今的生活，當然會出岔子。”
“也對啦，我遇過好幾個情商高的人，他們都說自己不是不會生氣，而是知道自己在生氣，就會把焦點放在解決問題上而不是一味隻求發泄，別人不覺得他們會生氣，其實他們隻是沒讓本能為所欲為，而是把那股勁兒用在別的地方罷了。”
“說起來很容易呢。”
“說當然容易，情商這事兒也得下苦功，也要經事長智啊。”
甘書覺得張凡這話蘊含經曆，又直覺那裏頭的事情並不愉快，便放棄追問，他看過太多靈魂被絆在過去，被苦痛包圍。這時他拉過張凡的手，繼續他們的散步。
張凡輕笑了一聲道∶“這種沒有工作漫無目的在街上溜達好像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