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假僧人連累真僧人真太監引出假太監 (1)(1 / 2)

詩曰

均為衲子不相蒙,共作貂璫實未同。

怪怪奇奇誰可料,真真假假幻無窮。

卻說董聞聽說沙有恒和尚被府差拿住,要解往南京徐國公府裏去,十分驚異,急問香火道人是何緣故。道人說出這緣故來,甚是可笑。原來徐老國公年高多病,自世子襲爵之後,自己退閑養老,要選幾個女樂,以為娛老養病之資。因遣人往各處買了好幾個女子,又要尋個女教師。前日路小五的妻子門氏當官發賣,卻是徐國公府裏買了去。老國公愛他是河南人,河南為天下之中,歌唱詞曲,正要用中州韻,便著他做個教師,教一班女樂。那知這門氏隻曉得唱些盲詞難調,不曉得唱諸般戲曲。他向聞有個名妓馬幽儀,才藝出眾,因薦與老國公道:

“若要教習女樂,須得這個女子來方妙。此女現今在開封府。“老國公聽了他言語,特遣人到開封府尋取馬二娘。不想馬二娘於半月之前有個使槍棒的遊方和尚,到他靜室裏來住了兩日。及至和尚去後,連馬二娘也便不知去向。眾鄰舍都猜道馬二娘跟了和尚去了。到得徐府裏來取他,已沒處尋覓。訪問鄰舍,知被和尚拐去,送著落開封府,出了公差,要緝拿這拐婦人的和尚。公差們一時沒去追捕,思量要拿一個人來抵塞。那時開封府城內城外,要尋使槍棒的遊方僧,隻有沙有恒最是出名。為此被公差拿住,著在他身上要馬二娘。若沒有時,便要解他到徐州府裏去。沙有恒實不知情,大叫冤屈。那些公差誰肯聽他。正是:

門氏曾留一宿,馬氏從未一睃。

前番是莫須有,今番是真正無。

沙有恒沒奈何,隻得使香火道人來向董聞求救。董聞問了備細,說道:“教你師父不須憂愁,竟由他解去便了。那徐小國公與我最相知,他最愛的是武藝。你師父若解到那裏,或者因禍得福,倒有一番際遇。也未可知,我今正要往南京到任,少不得要見徐國公,當力薦你師父。今你師父若先起身,可先帶我一封書去,徐國公見了我的書,不但沒事,還有好處哩。

“說罷,隨即修書付於道人。書中備言沙有恒與自己相知,是個老實和尚。拐馬二娘的,不幹他事。又薦有恒武藝出眾,還求青目。沙有恒得了書,方才歡喜,放心前去。董聞又分付公差,路上好生看顧,不可難為他。正是:

向年胡子連累胡子,今日光頭連累光頭。多須的往往逢著災難,沒須的往往認做風流。從前拿錯的胡子還虧得撫台釋放,今日捉差的光頭,何妨向徐州府遨遊。丁推官借著別個和尚,辨明了這和尚盜情的冤枉,馬二娘跟了別個和尚,倒做了這和尚進身的引頭。算來總為一飯之德,以致有此兩番之酬。

董聞打發沙有恒去後,自己也便收拾起身赴任。因家中無人,留下父親董起麟與母親郝氏,妻子柴淑姿在家管理家務。

分付妻子與妹子彩姑,好生侍奉爹娘。自己隻帶幾個家人,起身望南京進發,不在話下。且說馬二娘跟了使槍棒的遊方和尚去,不知所往。那和尚既非沙有恒,畢竟是那個?原來不是別人,卻就是常奇。一向常奇探聽得馬二娘僑寓開封府,為著他不肯接客,在家出家,甚有烈性,心上好生敬愛。意欲取他到來,做個壓寨夫人,以踐前盟,因與寇尚義商議要扮作客商到開封府去。又想官府正畫影圖形的捉拿逃犯常某,開封府裏眼明手快的公人又多,胡子麵龐又容易廝認,如何去得?為此算出一條計策,竟削發剃須,扮作使槍棒的遊方僧。於路沒人認得,一徑來開封府。問到靜室中,與馬二娘相會。馬二娘初時見了,還隻道那裏來的野和尚,不去理他。及仔細端詳,方認得是常奇,一時又驚又喜,正不知他為甚把須發都剃了,做了和尚。正是:

美髯公今不可見,烏將軍已沒處尋。未識吟成幾個字,豈徒撚斷兩三莖?幾回口角無覓處,前日何其暗;忽聞毛裏有聲傳,今日失其深。尉遲恭為甚變了唐三藏,陸士龍為甚化作支道林,那一個降龍羅漢把你龍髯撥,那一個伏虎禪師將你虎須侵。疑是護法伽藍現比丘相,不是問疾居士說維摩經。但見頭嘴一般光塌了,難比陰陽二處黑沉沉。

當下馬二娘會著常奇,兩個各敘闊懷,馬二娘問道:“你幾時出家的,如今在何處寺院安身?”常奇道:“我並未曾出家。隻為要來會你,故權扮作出家人模樣,路上好行走。”因把別後如何殺了列家父子,如何被捉,如何脫逃,如何遇了寇尚義,做了山寨之主。細細述了一遍。馬二娘也把別後之事訴與常奇知道。遂留常奇在靜室裏宿歇,重講舊好。枕席之間,十分歡暢,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