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俊紅顏陣上動芳心俠穀樓軍中投片劄 (2)(1 / 2)

且說國公被馬掀翻,及跳起身時,隻見黑氣衝起,一時不辨東西南北。心裏正慌,俄有金光一道,金光裏現出兩位神人,都是金襆紅袍,將國公左右扶挾而行。國公腳不著地,好像騰雲的一般,頃刻間到了關前,兩位神人俱不見了。黑氣盡散,依舊天清日朗。董聞喜得國公無恙,忙開關接入。國公備言神人相救之事,董聞道:“吉人天相,況秉天子威靈,自然有鬼神嗬護。”國公道:“那常更生鬥了多時,鞭法沒半點鬆懈,武藝甚高。無怪沙伏虎不能取勝。他方才忽然敗走,我也心疑。

不想他彈丸兒又這般利害。然他但害馬,不害人,未知何意。

前日先生射箭隻射雉尾,今日他打彈隻打馬頭,可謂相報之速矣。他說要請董監軍來講和,莫非先生也與他有舊麼?”董聞道:“我董聞生平不曾與內侍相知,如何他卻要與我講話?待明日臨陣時,看他有何話說。”國公道:“我想內侍中必無此人,其中必有緣故。明日先生問他,便知分曉。”說罷,各自回寨歇息。當夜董聞在營帳中睡到三更時分,忽聽得帳前腳步響。董聞疑是刺客,急跳起身,取了床頭寶劍,步出帳去看時,隻見一個金襆紅袍的人向前來施禮道:“還認得小弟丁士升麼?”董聞見了,把手中劍撇下,忙答禮道:“年公祖為何到此?”丁士升道:“小弟生前為治水之事盡瘁而死,上帝憐我清忠封為水神。令兄董遐施,生前慷慨仗義,今現為土穀之神。

日間在陣上救取國公的,便是我和他兩個。今後不須交戰,隻在三日內有喜信到也。”言訖,轉身便走。董聞趕去扯他衣袖,卻扯了個空,撲的跌了一交。猛然驚醒,方知是夢。聽軍中更鼓,已打四更了。董聞不勝詫異。正是:

忠臣能把忠臣助,義士還和義士通。

前日遊魂臨水上,今朝顯聖在軍中。

次日,董聞與國公相見,細述夜來之夢。國公驚歎道:“原來陣上顯靈的,就是二公。一向常聽得先生稱讚他兩人一個盡忠,一個仗義,果然今日都為明神。又蒙顯靈相救,二公實未當死也。”便傳令軍中,備下祭禮,國公與董聞親自望空拜祭了一番。董聞道:“據了公示夢雲:‘不須交戰,三日內當有喜信。’今且按兵三日,看是如何。”國公依言,靜待兩日,並不出戰。到第三日,不見有甚動靜,隻道夢寐無憑。董聞正坐在帳上點撥明日交戰之事,忽小校來報轅門外有一個說是山東來的,要求見監軍老爺,有什麼家書,要當麵投遞。董聞心疑,便令喚進。那人到帳前參拜畢,董聞看那個人時,卻是個胡子麵孔,有些認得,隻是一時記不起。因問道:“你是山東何人差你來的?有甚密書投送?”那人向懷中取出一封書來呈上,道:“老爺隻看書中便知端的。”董聞即拆書觀看。書上寫道:

“賤妾馬幽儀,斂衽百拜致書於監軍董老爺麾下向蒙洪恩,秉承明訓,銘入五內,感切二天。茲有啟者:前有遊僧,攜賤妾而私遁。遊僧非他,即常善變也。近有閹監,入異域而稱兵,閹監非他,亦即常善變也。隻因鬱誌未伸,故爾竄身外國。若聞恩赦既降,自當歸命中朝。伏乞召念昔年之誼,馳一紙之書,諭以朝廷德意已經宥免罪人,更請明詔招安,無使仍懷疑二。將見歡聲動地遐荒,不煩矯箭控弦之力。兵氣銷為日月,立奏倒戈脫罪之功矣。臨楮不勝惶悚待命之至。”董聞看畢,又驚又喜道:“我說內監中那有常更生這般一個好漢,原來就是常兄。怪道他要請我相見講話。我一向隻道馬二娘隨了遊方僧去,原來那遊僧就是常兄。正不知他怎地做了和尚,又做了內監。”因問來人道:“如今馬二娘在那裏?“那人道:“現在山東寨裏。”董聞驚訝道:“如何卻在山東寨裏?你是何人?可是從寨裏來的麼?”那人道:“老爺如何忘了,我姓習名風,就是昔年在路上相遇的乞兒。老爺曾騙我到獄中,做了常胡子的替身,今日怎便不認得了?”董聞把他仔細一看,笑道:“我說有些麵熟,一時記不起。當初騙你的是我,後來央國公老爺對撫院說了分上,釋放你的,也是我。

你釋放之後,卻怎生到了山寨中去,如今卻從山寨裏寄書來?

“習風道:“我習風本是定尚義部下的人。”因把當初假扮乞兒之故,及現今坐第三把交椅的話,細細說了一遍。董聞大笑道:“原來你做了乞兒時,就是山寨中奸細假扮的。既如此,我當初借重得不差。”習風又把常奇要取馬二娘上山,因此削發剃須,扮了和尚;又嫌山寨非安身立命之地,要出外遠遊,因此又自閹割了,扮做太監,竄入外國的話,細細說了,董聞方終省悟。正是:

從此疑關才得破,向來異事實難猜。

當下董聞把酒食款待了習風,遂率領他去叩見國公,並將馬二娘寄來的書與國公看了,備述常奇當初得罪之由。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