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活到現在算很不容易了是嗎?”林火嘲弄的笑了一下。
“咱們要去報複他的話,應該有去無回的吧。風蕭蕭兮易水寒。”男子苦笑著看了看林火“但如果是陪你,那咱們就一起去死吧!”
“楊梓霄,還記得咱們第一喝酒的時候嗎。”林火拿起了桌子上的易拉罐。
“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就決定你這個人我交定了!”楊梓霄拉開了另一聽易拉罐。
易拉罐與易拉罐碰撞的聲音不算清脆,卻依然帶著什麼破碎的聲音。
Time:2008年3月
“求求你了,求求你摸著自己的心髒想一想,你真的愛過媽媽嗎?你真的愛過我嗎?”林火憤怒的甩上了自己家的大門,轟然的聲音在整個樓道中回蕩。隻留下門後伸著右手想要挽留什麼的父親。
秋季的暴雨比夏季來得要遲,傾盆的大雨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晶瑩。大雨嘩啦啦的下著,剛好覆蓋了甩門出去的林火。
雨天的傍晚是昏暗的,灰茫茫的天空遮蔽了本應覆蓋世界的光亮,公路上不斷襲來的擾人燈光在雨天形成了一道道光霧,閃爍的紅綠燈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隻是為這個雨天平添了一些蕭瑟。
林火就這樣在街道上沒有終點的走著。沒有目標,沒有方向,隻是暴雨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在活著。
不遠處傳來擊打聲,林火轉過頭看去,發現遠處有四五個人把一個人圍在了牆角。
“你就是這麼回應我們的?我們好心收你保護費保護你,你衝我們揮拳頭?”遠處的牆邊幾個混混把一個人打倒後,腳像現在的暴雨一樣踩在那個人的身上。
林火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了,受到了什麼的感染,才會隻憑自己的衝動去做事。但是當他撲過去和小混混們廝打在一起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的舉動多麼的不理智。林火抓住一個人的領子卯足了力氣一個大擺拳打倒了一個混混,其他的混混反應過來,一起撲上去和林火打了起來。到最後林火已經分不清落在臉上的雨點還是拳頭,然後就被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林火把身子蜷縮起來,雙手抱著頭,抵擋著他們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但以打架鬧事為常事的混混的攻勢又豈是那麼容易防住的。林火隻感覺全身各處都傳來難以忍受的重擊,到最後意識都快模糊的時候,忽然發現全身已經沒有了受擊打的感覺。他抬頭看向上方,腫起的眼角與密密麻麻的雨點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依然辨認出了一雙大手衝他伸去,把他拉了起來。
“謝謝你,沒想到我還有你這個可以陪我挨打的朋友。”
林火睜大了眼睛看向男孩的臉,男孩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腫起,但依然無法掩飾住他的清秀。
“楊梓霄?”
“林火,我認你這個兄弟!”楊梓霄摟住了林火的肩膀,“話不多說,就咱們兩個人。走,喝酒去!”
林火駕著楊梓霄的肩膀,勉強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地上躺倒了一個小混混,旁邊放著幾塊帶血的磚頭……
那天晚上林火已經有點記不清到底說了什麼,但是記得把從長大以來的所有苦水都寄托在了酒上。楊梓霄對他說的同樣不少,到最後就是一杯酒半杯淚的節奏。最後隻記得在KTV裏閃爍的燈光下,這個男孩俯身在了酒桌上一個人嗚嗚的哭著。
Time:now
林火坐在疾馳的摩托車的後座,這個看起來小巧的摩托車的馬力大的恐怖,一個衝刺遠遠的甩開公路上別的汽車。清爽風吹打在他們的臉上,劉海被吹成了飛機頭。透過疾馳的風,或是說疾馳的他們的眼神穿過靜止的風,看到了遠處一片夜色闌珊。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之前的事呢,梓宵。”林火笑了笑,對楊梓霄說道。
“你說什麼?”狂風把林火的聲音給吹散了,在這樣的高速奔馳下,耳邊響起的隻有呼呼的風聲。
“沒什麼!”林火大喊一聲。
Time:2007年12月
“你就是楊梓霄嗎?借兄弟點錢花花吧。”
“對不起,我今天沒有帶……”
啪,結結實實的巴掌聲把男孩的聲音打斷。“沒帶?你他媽看不起我們是吧?是不是。”
窗外一陣塵土飛揚,林火往走廊裏看去,發現是隔壁班的幾個混混在打著自己班的同學。林火把頭轉過來,默默的玩著手機。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能進行很多次。
被打的人,大概是叫楊梓霄吧,在林火的印象中是一個瘦小的男孩子。進班裏的時候,在這樣出名的差班裏楊梓霄一下考進了年級前十,可以說是亮爆了同學的眼球。可是這不是個學習的班級,別的同學們都是混混,互相之間也不敢做什麼過火的事情,於是當他們遇到了煩心事就找到了一個最好的出氣筒——楊梓霄。
一開始不知道是誰開始欺負楊梓霄的,但到後來全班同學都以欺負楊梓霄為業餘的消遣項目。就算有人一開始不忍,但是為了和混混們打好關係,或是害怕混混也像對楊梓霄一樣對自己,於是也開始欺負楊梓霄。
當第一次做壞事的時候也許你會愧對於良心,但是當做壞事做的多了,變成了一種習慣,變成了一種理所應當的行為。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林火。
於是楊梓霄就日複一日的,被他們劫錢,暴打,捉弄。課桌上被人畫上生殖器,本子被人拿膠水粘上,凳子上放上釘子,輪到他們組的值日全部推給他……處於青春期的小混混們,沒有人會認真的思考這對於一個成長中的孩子會造成多麼恐怖的傷害與陰影。但讓林火有些驚訝的是,不管受到怎樣的欺負,叫楊梓霄的這個少年,從來沒有哭過,一滴眼淚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