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又有人開始唱《錦瑟》了,李商隱的《錦瑟》較之陳後主《□□花》好像更時候宮人傳唱了,玥走了有一陣子了吧。前線其實沒有什麼風險,可是那種莫名的擔憂還是時時刻刻的侵占了朕的思緒,朕不知,也不可知。想玥了,亦如過了年之後義無反顧的去烏鎮找玥一般的心情,思念是很可怕的東西,摧毀的不僅僅隻是信念還有其他。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不知道是那個宮人在歌唱,低低的韻律裏有著無限的哀思,這首詩自問世以來就有著不同的解讀,也許《無題》本身就是最美的解讀吧。宮人悠揚而哀怨的琴聲,持續著低吟,這個女子又是怎樣的心情在唱這首《錦瑟》呢?
朕的步子不自覺的邁開了,肚子有些微微的凸起,好在龍袍是寬大的,尤其是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之後,更是自覺不自覺的去不去束腰,反正朕衣衫不整的日子也一直這麼著了,外人是看不出什麼來的。最近也許是懷孕的關係,身子乏力的很。隨著那音律的方向,朕還是來到了唱歌的女子身邊。
女子著一身白衣碎花紗布鏤空的長衣,內著的是一件紅色的長裙,沒有在外衫上做束腰,坐在琴架前,悠長的唱著。女子是長著傳說中的巴掌臉,但是杏眼,陰溝鼻,飽滿的紅唇,除了臉小以外,別的都大。一曲終了,女子的指尖勾起最後一個音節,完美的結束了所有的音調。女子滿足的抬起頭,滿滿的野心和強烈的欲望,很適合後宮的樣子。
“陛下。”很適合的音色,脆而不膩,有些溫潤,但還有些味道,不是傳統的那種溫和,而有些說不上的感覺,總之是很不錯的樣子。
“你是?”新近的宮人麼?著白碎花綢緞子,怕是某個大家族送進來的吧。隻是好可惜,有些晚了。
“臣妾叫上官煙雨,是皇後娘娘新封的昭儀。”櫻麼?她不是也去前線了麼?怎麼會在後宮呢?
“皇後?她好像病了很久了,怎麼這個時候想起給朕選妃子了?”櫻不再,誰膽子這麼大敢冒暗香的名諱,現在應該是素倦在“博雅閣”頂著暗香的位置,大約再過不久就安排暗香去世,這個時候怎麼會呢?
“臣妾已經進宮很久了,隻是陛下從不來這而已。奴婢是三年前大祭司升天之前最後一批入宮的,皇後娘娘當時把屬於‘昭儀’的封印給了臣妾。”暗香麼?最後的時候為什麼還要留這麼個苦命的人兒在後宮,暗香麼?她也走了而很久了,朕好像已經不大記得與她生活的場景了,朕難道朕的很寡情麼?不知。
“是麼?李義山的《錦瑟》昭儀是如何看的呢?”滿滿的自信和野心亦如多年前後宮裏的誰與誰?好像這個就是年輕的樣子,固執的認為天底下最聰慧的是自己,最該引人矚目的也是自己,最該受到賞識的還是自己,別人之於自己永遠是星星之於月亮,可是怕星星總固執的去占有屬於月亮的光輝而不自知吧。
“這首無題是李義山晚年所作,這首詩曆來注釋不一,莫衷一是。或以為是悼亡之作,或以為是愛國之篇或以為是自比文才之論,或以為是抒寫思念待兒錦瑟。但以為是悼亡詩者為最多。有人認為,開首以瑟弦五十折半為二十五,隱指亡婦華年二十五歲。這話未免有嫌牽強。但是,首聯哀悼早逝卻是真實。頷聯以莊子亡妻鼓盆而歌和期效望帝化成子規而啼血,間接地描寫了人生的悲歡離合。頸聯以鮫人泣珠和良玉生煙的典故,隱約地描摹了世間風情迷離恍惚,可望而不可至。最後抒寫生前情愛漫不經心,死後追憶已經惘然的難以排遣的情緒。”讀過一些書吧,看過一些東西才會下這樣子的注解的,“曆來對這首詩的注解不一,臣妾也隻是讀出了一二而已。”謙虛的依舊是驕傲的姿態,後宮從來因為這樣子才不會因為朕的老去而失去生機吧。
“那昭儀又為何在此刻唱這個呢?後宮不是一般都喜歡《長門怨》、《霓裳羽衣曲》這樣子的曲子麼?”義山的曲子不時候在後宮裏吟誦,深奧且晦澀不堪,一般的作曲人是沒有這樣子的膽子的,《錦瑟》太過傷感了,不易讀懂,朕在年少的時候也如昭儀一般以為自己什麼都讀出來了,很多年之後才知道,讀出的那麼淺薄的一層,原來已經被前人圖解了幾十次了,了無新意。
“《長門怨》麼?臣妾不是那個愚蠢的阿嬌,在有機會的時候不該那麼妄圖的去固守太多,長門裏的阿嬌究竟在怨恨衛子夫的年少還是武帝的薄幸已經無從得知了。臣妾不喜歡《長門賦》所以也不喜歡《長門怨》,那樣子的曲子唱多了,總會讓人困惑在那樣子的一種悲情的狀態不好。”很積極的樣子,也許人老去的時候喜新厭舊的原因也因為年輕的生命是這麼的動人,即使知道那其實很淺薄。漢武帝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與比自己小那麼多的鉤弋夫人之間也怕是這樣子的,唐玄宗與楊玉環怕也是如此。
一方麵嘲笑年少的輕狂與幼稚,一方麵又無限迷戀這樣子的年輕,歲月因為這樣子總渴望停住而不去停住吧。“年輕真是好啊,昭儀好像很有活力的樣子。”玥好像從來都比較沉穩,額,也有些冒失的可愛,卻好像不記得他有如此功利的樣子,甚是奇怪。
“陛下。”女子讓朕不想去靠近,即使知道她是美麗動人的,很少女子在後宮麵君,或者刻意去麵君的時候不使用□□和麝香,上官昭儀是第一個,後宮什麼時候這麼純然了,朕突然覺得後宮有些陌生而熟悉。人的野心與欲望依舊籠罩著後宮,卻在這樣子低沉的壓抑的氛圍裏有人試圖去殺出一條血路,年輕總是那麼讓生命充滿張力,年輕確實是很好的事情吧。
“昭儀,後宮很寂寞吧。”最近朕越發覺得寂寞了,這麼多年朕似乎確定玥不會離開了,可是玥的心意朕卻沒有勇氣去確認,可是無論怎樣,朕都不會在選擇玥以外的人。朕已經放如妃與夏侯溫離去了,夏侯溫的意外生故也就是這個原因,朕成全了夏侯溫也成全了玥。那麼誰來成全朕呢?
女子在後宮多半是有些幽怨,朕不是那種會給於外人太多幾乎的人,要接近朕其實很困難,尤其是現在。上官昭儀垂下了雙目,嘴角的笑意有些淺薄,勾起了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最後選擇與朕對視:“陛下,臣妾已經是陛下的昭儀了。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了。”其他想法麼?這個女子心中也有別人吧,她在此時依舊是朕生活裏的陌生人,雖然彼此靠的很近,但是依舊遙遠。
“是麼?昭儀後宮的生活是冷清的,朕是一個寡情的君主,對於後妃總是忽視的。要是想離開的話,跟皇後說一下,也盡早出宮覓得自己的幸福吧。”無論玥是不是要回來,這個後宮朕都不打算留下別人了,年紀大的嬪妃就讓她們呆著好了,要是年輕如上官昭儀這樣子的,就讓她們早早的離開好了。
“陛下要驅逐臣妾麼?如果臣妾有任何讓陛下不滿的,請將臣妾打入冷宮,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怎麼處置是陛下的事情。”說著,已經跪在了朕的身旁,淡然的那種花香,很清新。後宮從來都人才輩出的,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後宮從來可以將人曆練的很出色。
不知道這個女子抱著怎樣的目的跪在這兒?但是卻如夏蓮一般渴望靠近皇族,夏蓮最初也是這般,但是卻沒有選擇殺出血路而是選擇了所謂的“曲線救國”也就是與小十和東宮傳所謂的曖昧戀曲而在後宮中閃光。這個女子卻沒有選擇這樣子的方式,而是傳統女子在後宮的作法,她已經做到了最好,完美的琴技,得體的打扮,沒有過分的裝飾,清爽的年輕的感覺,以後宮最出色的姿態出現在身的身邊。
“昭儀是聰明的,朕不會隨意的去處置誰的。”也許後宮有這麼個人也很好,不要一開始就不給人機會,也許她也會如夏蓮一般出色,隻要朕給她表現自己的機會。
“謝陛下。”依舊得體的樣子,女子的眼神裏依舊有野心,她和春夏秋冬全然不一樣,也許這個是與出身有關係吧。春夏秋冬更多的是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精致卻好像缺乏氣勢,即使如夏蓮那樣,也好像單薄了一些,缺啥?好像也說不個所以然來,但是好像夏蓮卻的東西上官昭儀全部都具備,這個女子會有怎樣的造化就要看自己了。
“來和朕一同用膳吧。”不是玥不再朕想找個人陪,而是想給她如夏蓮一樣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可以有機會看的更遠一些,她這樣子的女子在後宮純屬浪費,才華隻有用在適當的地方才有意義。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子總讓朕想起靜夜,靜夜,好像就是朕的一種傷痛一樣,總會在朕脆弱的時候想起,雖然努力去遺忘,但是卻無法真的遺忘。
“謝陛下恩澤。”上官煙雨再次叩拜。
“走吧。”轉身有些吃力,但是還是轉了過來,我們以極慢的步子邁去了中宮殿。
六一詫異的看到朕帶著上官煙雨一同回中宮殿,也不止是六一,春夏秋冬也是如此,但是誰都不開口,隻是在微微的詫異之後,隨後站上了自己的位置。上官煙雨吃東西的樣子很像水,優雅的很,看著很是舒服,在後宮出類拔萃的女子很多,精致到這般的卻很少。
朕不自覺的慌神,總覺得這個女子好像是水,好像是靜夜,自從開始懷孕朕的情緒就不很穩定,總會莫名的感傷,以前的那種波瀾不驚的心緒好像看不出來了。
“陛下的胃口不很好吧,要臣妾做些什麼開胃的食物麼?”上官煙雨什麼時候突然的說道。
“你會做膳食麼?”很少聽說吧,夏蓮會並不奇怪,她們在做小宮女的時候必須要學習這些的,玥是個男子,十歲就進宮了自然也沒有什麼機會去靠近廚房。後宮的女子從來也不清楚她們靠不靠近廚房的,也有人送來親自做的羹湯,可是吃起來的感覺送覺得是借別人的手味道,所以膳食從來都不是特別的期待,朕吃的也不太多。
“會的,幼年時很喜歡,大了後也總去廚房,雖然總被母親大人嘮叨,但是還是時不時的跑去,陛下要是沒有什麼胃口的話,臣妾可以立刻下廚給陛下做些開胃的東西。”女子調子依舊平緩,但是卻看的出她躍躍欲試的心情,反正朕也沒有什麼胃口,太醫一直要求朕要多吃一些東西,就讓她試試好了,反正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那就有勞昭儀了。”等候食物麼?朕還是第一次吧,在宮廷裏要等待的事情有很多,但是食物從來都不屬於等候的範疇。
上官煙雨退下去了,食物麼?無論是什麼都好像會很有意思的吧,沒有想過會是什麼很好的東西吧,但是想來其實這個也並不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新年之後,朕克製不住自己對於玥的思念,一個人帶著六一去了烏鎮,那個地方是屬於遠離皇族的司徒家的領地,這個小鎮風景宜人,一切都是那麼的寧靜與安詳,雖然還在國喪期間,可是這兒絲毫看不出都城的那種沉重和沉悶的感覺,人們還是積極的生活,身上的素衣依舊透出國喪的氣息,但更多的隻是一種象征的意義,生活與這些無關,新年該有的熱鬧這依舊如故。
“小六子啊,這可比朕的都城好的多了。”不知道算不算是在詢問六一,好像隻是在告之他這個事實而已,別的好像也沒有什麼。
“陛下,這兒到底不是都城,臣民們還是要生活下去的,還在新年裏,所以熱鬧是正常的。”六一的語氣總是那麼的平和,年紀的關係吧,沉穩的六一總是那麼的懂得朕的心思,進退得當不足以形容朕對六一的賞識。
我們穿過熱鬧的都城,來到那個叫司徒山莊的村子,不是第一次來,知道玥很好,知道玥一直這麼的在這生活,影子每三天都會來報備玥的近況,可是依舊不夠,那不是朕的玥的全部。
還沒有進村子,朕就遠遠的看到玥一個人矗立在村子外的小河邊,上次見到玥也是在這,玥著一身黑灰長夾襖,越發的黝黑了。玥不知道在發呆還是什麼,就一個人靜靜的站著,嘴角依舊揚著屬於玥的微微笑意,陽光不強烈的打在那古銅色的臉上,燦爛似乎已經不足夠了,是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有多久沒有看的清楚了,眸子好像沒有在特定的看著什麼,玥好像真的長大了,不是朕懷裏那個孩子了,是一個真正的屬於自己的樣子的男子了。
玥本來好好的站在那兒的,不一會兒一個女孩子來叫他,他就跟著人家一起走了回去,這個女子叫司徒芊芊,是玥寄住的那個鐵匠的女兒。玥雖然在村子裏住了快三年了,也有很多人來跟他說親事,但是他都拒絕了,是否他心中也如朕這般呢?每每想到這,朕總會很亢奮,但是又想到玥自己不回來,總莫名的傷懷,思念總這麼的折磨著朕的心,可是卻好像無藥可救的樣子。朕最終還是選擇了回來,在等等吧,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朕如果朕的下定決心,到時候再說吧,朕一直都很果斷,隻是遇到玥之後總卻諾的多。
朕恍神的時候哦上官煙雨已經帶著她的膳食來到了跟前,是很簡單的一盤拌醬黃瓜,這個是朕最近吃的最多的東西,可以消暑,黃瓜也很清新,太醫說多吃這樣子的東西或許可以改善胃口,都說女子懷孕的時候味覺會有些異常,朕好像也是如此的。
拌醬黃瓜其實是很改善口味的開胃菜,隻是朕最近真的吃的太多了。也就越發的不愛吃了,懷孕的時候本來就會比平時還要消耗體力,更何況朕是男子,身子就愈發的怪異了。所以真的有的時候常常會質疑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莽撞的選擇要一個孩子,莽撞的卻覺得孩子是玥的就異常的欣喜,或許就如櫻所說的那樣,朕已經無藥可救了吧。
“陛下,您試試。”上官煙雨沒有過分渲染自己的手藝,朕果然沒有看走眼,這個女子果然是後宮中的翹楚,知道進退的尺度,這點是夏蓮所無法企及的,即使她也未必如夏蓮那般深刻,但人因為有了不同的性情才分外的可愛吧。不知道這個話是誰在朕的耳邊說的。
“嗯。”朕隻是想去嚐試而已,不好吃也不會怎麼樣的。輕輕加起黃瓜,看的出是多年的心思,每個的厚薄都切的那麼的恰如其分,就如她的人一般。味道麼?剛入口的時候有醋的微微的酸意,朕不很喜歡醋,但是有了身孕之後好像並不特別的排斥,用醋的目的隻是為了保持黃瓜的幹脆,入口之後為麻油的微微的香氣,還有一絲絲的甜味,清爽的味道,與複雜的禦廚的手藝有很大的差別,好像是一種朕最初見到這個女子的那種純然和清爽的感覺。也許人是怎樣的,人做出的食物就會帶有這個人的味道吧,這道菜沒有太突出的特色,但卻意外的很適合朕現在的心情,也許沒有什麼晃司絕對的美味和絕對的好吃,隻要適合當時的心情之後,一切都會變得好像是那麼的絕對,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
“還好吧。”這個調子沒有邀功的成分,隻是淡淡的詢問,做食物人的心情是怎樣的呢?好像這個跟朕沒有特別大的關係,隻是覺得留下她或許是一個很明智也很好的事情吧。
“很好,你費心了。”這個是朕的褒獎,女子沒有過分愉悅的神情,淡然且欣慰的笑了起來,那個笑意有著孩子一樣的天真,朕真的老了吧,總會想起孩子,孩子是那麼的可愛。
“為陛下分憂就好了。”沉穩而有一絲絲的頑皮,這個女子好像依舊保有屬於自己年紀的痕跡,歲月總會在不同的時候烙下屬於歲月的痕跡,朕不希望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如朕這般,那其實不是什麼幸事。
“坐下來吃吧。”朕示意她坐下,昭儀麼?暗香究竟看上了她什麼給於他昭儀的封印呢?朕不自覺的想起了暗香,她已經遠離這個地方很久了,久的好像模糊在朕的歲月裏一般了。
煙雨笑著謝恩,選擇離朕比較近的位置,還從來沒有選擇這個位置與朕一同坐過,哪怕是玥,哪怕是暗香,她們都習慣坐在朕的對麵。煙雨身上那種淡淡的味道總讓朕覺得她不隸屬後宮,她沒有後宮的濃墨重彩,而隻是有著屬於後宮的那種後宮的真諦吧。她好像遊走的後宮的邊緣,好像屬於,好像超越,好像隸屬,有意思,後宮越發的有意思了。
她沒有皇甫夫人的那種屬於孕後女子的敏感,她的眼神也打量過朕的身子,隻是她沒有多做什麼停留,到底還是小丫頭啊,懷孕這樣子的事情到底是沒有經曆過,所以就算天資聰慧也未必麵麵俱到,也好,什麼年紀該有那個年紀的樣子,挺好的啊。
午後朕照例是要小憩一下的,有了身孕之後就更是如此了,總覺得自己乏力的很,煙雨還在說著什麼的時候,朕就已經模糊的睡去了。朕留了海棠在旁,意在如果朕睡去了,就讓她帶煙雨下去,免得這個丫頭自作聰明的給朕拿什麼東西披蓋的時候,發現不該發現的東西,現在還不是讓她知道的時候。
朕一覺睡的很沉,大約睡了一個時辰的樣子。醒來的時候照例還是批閱了一下奏章,煙雨也很準時的出現了。時辰大約是近傍晚了。
“有事麼?昭儀。”還是習慣喚玥以外的人稱謂,隻有玥朕才喜歡喚他玥或者愛妃。
“想來陛下也忙完了。臣妾想起陛下去禦花園走走,對陛下的身子有好處。”好處麼?煙雨在暗示什麼麼?看不大出來,未必是朕敏感,隻是她說對陣子有好處,好像確實在暗示什麼吧。
“朕的身子有什麼不好麼?”問吧,朕習慣去詢問,隻有直麵出擊的時候才可以看的真切,不問,而滿腹的思量其實什麼也做不好的。隻是朕善於去詢問而得到自己要的罷了。
“陛下看上去有些虛弱的樣子,過分白皙的肌膚總透著不太健壯的樣子。所以建議陛下多走動一下,這樣子對身子好。”朕不大健壯麼?好像除了玥之外,大家都這麼認為,究竟是朕纖細的外表欺騙世人的眼睛,還是世人甘願用這麼以訛傳訛的道聽途說來得到他們想要呢?朕一直都很茫然,或者說如果一切可以在正常的環境或者按照既定的安排發展的話,那麼很多事情是不是他們認為的那個樣子其實並不重要。
“是麼?太醫好像說朕蠻健壯的啊?”朕的調子有著多年前的懶散,好像是孩子揣了朕一腳,他與朕一樣的不安分,是個男孩子吧,感覺很有活力也很好動的樣子。
“太醫說陛下健壯。”語氣十分的不信,無所謂了,人家好心兼顧不知名的目的邀請朕去遊園,是不是會被驚夢就不知道了。
“走吧,朕也想出去走走。”煙雨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忙上前來要扶朕,朕示意木棉前來,在煙雨還沒有觸及到朕的時候,木棉一樣上來扶起了朕,煙雨的動作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木棉,什麼都沒有說。
在木棉和煙雨的陪伴下,朕一行來到禦花園,這個皇宮裏任何地方都充斥著朕與玥歡愉之後的痕跡,禦花園也是如此,這麼開闊的視野,可是盡情的享受陽光和歡愛的感覺,隻是玥好像並不喜歡,但多半是難以拒絕朕的,想起玥總會莫名的覺得愉悅與幸福。
“陛下,在想中宮吧。”從來沒有人會這麼問朕的,煙雨是第一個,說出朕心思的人很多,但是都是與朕無關或者與玥無關的人,以旁觀者的姿態來說的,煙雨是第一個局內人,用心好像就很顯然了。
“是的,玥總是很讓朕牽掛的。”有了玥的孩子朕好像並不那麼忌諱提到這個問題,父皇也曾經如朕這般麼?好像朕永遠都無法去知道了,但是一定是被期待著我們才有可能來到這個世上的。
“陛下,很愛中宮吧。”調子有些起伏,問的有些不確定很不堅定的樣子,還有一絲絲別樣的味道,丫頭還是丫頭,到底還不夠老道啊。
朕沒有回答,答案其實不用去說,朕已經做到了這個答案,說不說什麼的,其實不重要的,就算要說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對煙雨說的。
“臣妾多言了。”煙雨還是謹慎的退後了一小步,有些擔憂的看著朕。
“沒事的。”敢情就是在每日這麼漫步裏滿滿積澱的麼?說不清楚,朕之於玥隻是最初那個眸子裏完全映射出朕的樣子,玥隻是在與之的“常與園”內曾經說過永遠愛朕的,不清楚朕與玥誰愛的更多些,朕有自信玥愛朕,隻是愛的程度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怎樣才愛上的?記得有陣子聽小宮女在閑談的時候,她們說妃子愛君主是無可厚非的,也是必然的,玥之於朕也是這樣子的無可厚非與必然麼?這個問題也一直都困擾著朕,朕要做的事情太多,甚少有時間真的好好的安靜下來想這個問題。問問昭儀吧,看看這個女子有怎樣的解讀:“昭儀啊,妃子愛君主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的麼?”
煙雨的步子停了下來,緘默了一會兒說:“妃子是陛下的妾,妾愛君,是必然的。”女子的眼神裏讓朕讀出的是她自己也無法信服這個答案,她都無法說服自己的東西,卻要讓朕也相信這個就是答案,想來是困難的吧。
“愛麼?朕在後宮一直都無法懂得的。”如果妃子愛君主是天經地義且無可厚非的話,那麼妃子愛的隻是君主為君主的身份,君主給於他們的恩澤吧。也許這個就是有條件的以物易物吧。妃子用她們的智慧和才華,換的君主的賞識,然後保障妃子與妃子的家人現在和以後的生活。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麼愛就隻是用來以物易物的一種條件和借口吧。
愛不愛的問題在後宮如果細究起來的話,對於後宮與朕都是很不利的。這個問題也不好說,愛在後宮一直都缺失著,也就沒有所謂的好不與不好了才是。
“昭儀啊,後宮並不適合所有的人。”不知道朕為什麼會選擇這麼說,好像是要去說什麼才是的。
“陛下,臣妾還是那句,如果陛下厭倦臣妾的存在的話,那麼就讓臣妾永遠的存在於冷宮吧,臣妾是不會選擇離宮的。”誓死捍衛著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朕成全她的離去,隻是希望後宮不再有可以隔絕朕與玥的東西,朕希望與玥的愛戀沒有太多的隔閡,縱然這樣子的想法也許有些一相情願,但是可以避免的事情,朕還是願意去避免的。
“昭儀啊,你太固執了,這樣子不好。”固執的人好像不僅僅隻有昭儀,還有朕,還有玥,還有櫻,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大家都在年少的歲月裏認真,在可以認真的時候執著,在執著裏固執,在固執裏痛苦。這樣子的命運要怎樣才不會一次次的被迫輪回,無語啊!
她好像是要說什麼,欲言又止的樣子,隻是她的那充斥著靈氣的眼神終究還是選擇了低垂,她終於還是緘默了,她之所以是她的原因也是因為她的緘默與一直的忍耐,她這樣子隱忍的性情也造就了她與夏蓮不同的人生吧。命運也許可以窺視,但也許真的不可更改吧。
起風了,朕沒有在多言什麼,在木棉的陪伴下離開了上官煙雨,風吹起了煙雨的紗裙,那樣子有些悲戚,但是對於她也許是好的,有的時候自己認為對的,不見得就必須這麼對下去,尤其是感情這樣子的東西。
“陛下,昭儀娘娘一個人,會著涼的。”木棉細細的聲音傳了出來。
朕轉過有些不便的身子,看了這出色的雙生子之一,笑道:“那你就拿見長披肩給她送去好了。”和善麼?朕自從有了身孕之後,好像確實也親善了不少,都說孕婦是最美麗的女子,朕卻很久都不習慣照鏡子了,朕已經不知不覺不大像原來的樣子了,威嚴而莊重的神情好像難以呈現出來,溫潤的感覺也許才真的適合朕吧。
“陛下……”木棉的調子有些懊喪,會錯意的並不是朕,而是不願意去會木棉的意思才是真的。
“又怎麼了?”
“奴婢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嘛!”嬌憨可人也許就是這麼注解的吧,微微含羞的神情,有些嗔怒,卻又敢怒不敢言,確實可人啊,後宮的女子總那麼的出色。
“木棉,有些事情是不能去強求的。還有啊,有些事情也不能隨便答應人家的。”朕臉上依舊保有笑意,但是木棉聽到朕後半句話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對,神情略微有些緊張。
“陛下……”這個時候的調子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嬌羞,而有些恐慌,和很多的慌張,昭儀麼?果然還是後宮的女孩子,後宮裏常用的手段她送可以發揮到極致的,無論是做什麼,想來都會很出色吧。
“我們回去吧。”決定不再這個問題上在糾纏下去了,沒有必要再去糾纏什麼,無論是木棉有些這麼做,還是必須要幫煙雨這麼做都不重要了。
木棉沒有再多說什麼,跟朕回了“無語榭”。
入夜
無語榭內很是安靜,木棉與海棠在偏殿內安寢,朕一個人躺在水藍色的屋子裏,這樣子的色彩從“無語榭”到司徒山莊,最後又回到了“無語榭”,朕一直都希望玥與玥的味道從來都不曾離開過朕。
朕生辰前夕還是忍不住再次去了烏鎮,朕這次去的目的很明確,不會在隨便看看,而是下定決心要帶他回來,促使朕這麼做的是如妃肚子裏的那個屬於夏侯溫的孩子。朕終究還是放她出宮了,對外宣告如貴妃偶然風寒過世了,國喪期間即使有妃子過世也並不怎麼隆重,畢竟朕並不想去大肆操辦。如妃離開後宮的前一夜,朕看著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第一次覺得也許後宮有個孩子的哭聲想來很幸福,能成全朕幸福的人隻有一個,就是玥。
朕那日到底烏鎮已經是傍晚了,出沒在玥住的屋子的外圍,看到那個叫芊芊的丫頭帶著粽子和鴨蛋走進了他的屋子,起先玥還用身子擋著芊芊,但是那個丫頭還想根本沒有“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概念,還是自顧自的闖了進去,玥無奈的閃開了身子,頓時有些鬱悶,但是好像有沒有什麼可鬱悶的事情本身。
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是還是隱約聽到玥給了她那塊玨,玥的那塊玨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他從來都不舍得給誰,一直都掛在自己的腰間,朕倒也沒有問過,當時覺得玨還算精致,外加上麵刻著“玥”,也就沒有多想,不過玥很寶貝它就是了。現在到是大方的送給了芊芊這丫頭,朕是沒有吃醋,隻是有些微微的鬱結,嗯,隻是有些鬱結。算了,反正那個玥也不是最喜歡的,送就送好了,雖然不知道玥為什麼會送東西給那丫頭。
丫頭與那個叫司徒墨的小子一起離開後,玥也去了村子外的河邊,玥的新月下顯得那麼的嬌媚,光光的身子挑起了朕全部的意念與遐想,三年來隻有這個人,這個與朕同樣是男子的男子,才可以輕易在瞬間挑起朕全部的欲望,真的朕清楚而明白的了解到,這個男子已經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侵占了朕全部的心思。
黝黑的身子在朦朧的月色下,別樣的美豔,這樣子的男子,這樣子的玥,朕是難以克製也不願意去克製的,他輕聲喚著朕的名字,讓本意沸騰不已的鮮血瞬間燃燒到了極致,淪落了,朕瞬間就淪落了。再也無法在那麼美麗的人兒麵前隱藏自己存在的事實了:“原來不隻有朕想愛妃,愛妃也想朕的。”這句話朕跨別了三年,微微顫抖的語氣,有著說不出的欣喜,不是第一眼看到,卻是三年來靠的最近的瞬間,朕的淚在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劃出了眼眶。
朕的唇第一次靠上了這個男子,第一次朕沒有完全估計他的心情與是否舒適,朕真的知道再那一刻自己完全離不開這個人了,他從來不願意觸及朕的唇,朕從來不去詢問,隻要他在朕的身邊比什麼都重要,這一次,朕就算不是東陵國君,也一樣幸福。朕的狂野已經無法克製,朕的所有思念全部融入這個吻中。朕沉溺了,很多年前這個男子說朕美麗時,朕就沉溺了,這個夢從最初到最終都沒有醒來的必要,朕不願意醒,那麼玥也必須陪著朕繼續做下去,直到我們老去,故去,直到我們消失在這個世上。
感覺玥似乎要透不過氣息來了,朕才不情願的放開他,玥迷離的眼神,瞬間就讓朕控製不住自己的□□,順手扯下披在身上的薄紗,玥的身子亦如多年前一般的美麗,有悖於常情的東西是不是因為刺激才覺得是美麗且動人的。昔日商紂王,也是這般的迷戀那個叫妲己的女子,為了那個女子好像迫害了眾生。古書不可靠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也許紂王之於妲己,也如朕之於玥這般神傷吧,隻是紂王更難以克製自己種種的欲念吧。
朕再次印上了玥的唇,那樣子愉悅的幸福感讓朕覺得不夠真實,朕想用最大的氣力去圈住玥,玥才是朕的玥,可是也許真的玥被朕思念的太久了,反而覺得這個真實的人兒過於空虛且飄渺,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圈住的知覺,幸福來到太過突然,總不相信一切可以這麼的簡單,朕想將玥嵌入朕的骨髓,也許隻有讓朕與玥一體,朕才不會這麼的不安吧。
玥的身子,無論是觸碰還是臆想,已經被朕侵犯了無數次,這無數次的日子裏,朕在此事也無法明白這三年朕是憑借什麼過來的,這麼敏感的身子,這麼完美的曲線,這麼動人的身段,朕的眼神已經無法轉移視線,低低的□□已經拋開了朕幾乎全部的心智。
那一夜無需再去重複什麼,朕看到玥就無法抑製自己,那好像是我們的第一次,朕如毛頭小子一般莽撞。那一夜好像回到了最初,也許不是後宮的女子不美,也許不是後宮人不可愛,隻是朕的心已經淪落,已經落在了一個叫玥的男子的身上,無論這份愛戀是否有悖常情,都無法讓它停止。
他的身子那麼的壯實,摸上去很有手感,黑黑的樣子,這個色澤是朕最喜歡的,好美的男子。朕無法不沉醉,無法不去讓自己醉生夢死,他成全了朕對於男子的全部幻想,他就是朕心中完美男子的全部詮釋,這個是無法替代,無可替代的。
朕的唇點燃這具身體的全部激情,他的身子在朕的舌苔的遊走裏,呈現粉紅的色澤,太漂亮了。黑的泛紅,而且可以泛出這樣子的色澤,朕不自覺的戰栗,朕的唇裹住他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已經以後他都要屬於朕,朕告訴自己不要這麼緊張,不知道玥是否知道,那時的朕不自覺的戰栗,不自覺的想去瘋狂的□□這具身體,朕已經瘋狂了。
他的身子,朕已經熟悉的甚至堪比自己的身子,那裏可以讓他興奮朕比他還要清楚,他那迷人的低沉的,醉死人的□□,已經無法讓朕克製,貝齒與□□在無數次的翻江倒海之後,玥終於忍不住了,射在了朕的臉上。他的味道不是第一次粘在朕的身上,臉上倒是第一次,從來不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多年不見了,他好像不再是宮廷裏的那隻乖乖的小貓,他的保守與謹慎在今夜消失,他的這份狂野也刺激著朕與他攀上更高的巔峰。
他癡癡的笑著,笑意溫柔,這樣子的笑意暖和著不算熱的暮春時分,夜涼如水,可也讓朕覺得此時的他好像是第一次這麼看著朕,朕已經分不清自己與他,好像我們在這一次彼此擁有與歸屬,幸福麼?就是這樣子的驚魂與無限留戀的情懷吧。
朕是一個怕熱的人,但是幾乎沒有什麼時候可以讓朕出汗,很少的情況下吧。可是這個夜涼如水的夜裏,朕卻出汗了。朕那個時候就知道,作為君主朕這輩子是比不得先皇了,一個人有了弱點,就算再強大,也隻是那樣子而已。朕的弱點就是玥,這個在後宮怎麼選都不出色的男子。
那是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瘋狂的夜晚,朕無休止的無法克製自己的欲望,朕在玥的身上點燃了屬於彼此的火種,而且是永不熄滅的火種。玥在朕的懷裏睡去了,很安然,想到玥離開了這麼久,就自覺地有些揪心,那樣子的苦楚好像真的要一點一點的將朕撕碎,可是想到他就在身邊就分外的幸福。
天已經有些微亮了,朕不大願意的還是讓玥睡去了,朕卻亢奮的睡不著,看著玥,指尖劃過的那種幸福感,玥真實而完整的呈現在朕的身邊,這是怎樣的幸福感與悲痛感。朕無法入眠,其實是不相信玥真是的躺在朕的身邊,很害怕一閉上眼玥就消失了,雖然知道玥一直都在一個與朕一些距離的地方很好的生活著,可是知道與感觸到的完全就是天淵之別的!天在朕的指尖緩緩的亮了起來,就算出行,該批的奏章還是要批,要處理的事情依舊要處理,既然已經睡不著了,就讓玥好好睡會吧。朕起身處理了一些事情。
朕起來的時候,司徒山莊的司徒與之來問候朕。
司徒家的第一代司徒賈康與司徒嵐兄弟因為種種原因最後遠離的皇族,聽說本來夏侯家夏侯的與司徒嵐生死相依,但是最終皇族為了拉攏夏侯家排擠了司徒嵐,司徒賈康帶著司徒嵐隱居了這個地方。
正想著,司徒與之邁著很穩重的步子,緩緩趨向前來:“草民,司徒與之見過陛下。”沒有過分的謙卑,隻是很得體的行禮。
“起來吧。”朕並不喜歡太過白淨的男子,司徒與之這樣子的朕並不太喜歡。但是總不能不喜歡人家的長相,就說道:“司徒公子,覲見所謂何事?”
“陛下,光臨山莊,草民近些臣民之禮,前來問安。”這個男子身上有濃重的書卷氣,沒有過分的企圖心,有些迂腐,有些拘謹,但是一切都還是說得過去的。
“公子有心了,朕覺得一切都還不錯,暫時就不勞駕了。”他隻是過來問候的,倒也不要真的要人家帶朕出遊。
司徒與之沒有多言:“陛下有任何吩咐,草民一定竭盡全力。”如果知道他最終會因為朕而選擇了死亡,也許這樣子的相遇朕也會竭力去避免吧。司徒與之,這個男子不是朕害死的,可是卻因為朕而死。
時光好像在那夜與今夜的裏反複的傳說,朕記憶裏的他從最初的那種淡然,相處時的恰如其分,最後淒慘的分別,朕好像分不清楚那些是真實,那些是過去,那些是現實。
“陛下。”海棠出聲喚朕,朕茫然的看著她,定了定神才想起,與之已經遠離了。
“有什麼事情麼?”海棠與木棉也許真的不一樣,總覺得海棠更單純一些,木棉更世故一些吧。
“這個是燕窩雪蓮羹,章太醫說對您的身子很有好處的。”說著就端來了白白的羹湯,朕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個太醫說了,您最近食欲很差,如果在不進補的話,對孩子不利。中宮走的時候交代過了,讓陛下好好養身子的。”朕總覺得海棠其實更偏心一寫玥,海棠對玥很忠誠。
玥走了有些日子了吧,朕的肚子已經基本掩飾不住了,所以現在也幾乎不見人,主要就見見端木家的端木思琛,端木思琛是靜夜的哥哥,朕還是很喜歡端木家的孩子,應該說,端木家的孩子總在所有大家族中表現的很突出。
“玥已經走了些日子了吧。”朕這話像是在問海棠的,但更好像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回陛下,中宮殿下已經走了三個多月了。”已經走了這麼久了麼?宮中果然不記得歲月的痕跡,一切都已經過的很久了。
“去叫左侍郎吧。”該處理的事情還是要處理的。
思琛是唯一知道朕懷有身孕的外人,會告之他其實也有目的的,現在宮中無人可以出麵為朕做些什麼,而思琛是現在最適合的人選,多年前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是朕的伴讀,雖然也不與他很親近,但是終究還是很了解他的,很多事情還是可以放心讓他去做的。
“奴婢知道了。”海棠應下了,但是沒有挪動的意思,怕還有什麼東西沒有說吧。
“還有什麼?”朕其實不問也知道的,一定是上官煙雨又跪在外麵請求覲見了,那丫頭很固執,就算朕不見她,她一定不會弄的彼此難堪,但是天天都來,每天都要跪上兩三個時辰,朕其實最怕的就是這樣子,一點點消磨人的意誌。
“昭儀她已經跪了三個多時辰了。”海棠終究是海棠,一向都很直白。
“讓她跪安。”難道要真的讓朕挺著肚子見她,而且朕現在有些浮腫不大好的。
“其實,陛下如果躺在簾子內,以昭儀的性子,見一下她也不會貿然的闖入的,天天這麼跪著,看著真的很讓人心疼的。”這個調子依舊清爽,海棠的性子就這麼純良,不知道是玥帶出來的婢子這麼好,還是玥的運氣這麼好可以遇見這麼好的婢子。
“昭儀沒有給你什麼好處吧。”雖然這個話不怎麼好聽,但是朕還是習慣性的這麼說,其實海棠與木棉在昭儀問題上是持不同態度的,海棠堅持要幫玥,所以一般都極力避免朕與昭儀過分接觸,而木棉倒是很有要撮合朕與昭儀,所以姐妹兩個在這一刻就很容易區分的。
“奴婢又不是妹子了。”海棠倒也沒有生氣,隻是到處了一個誰都知道的事實,就是木棉對昭儀其實很認同的,願意倒是不清楚。
“好吧,她天天這麼跪也不是事情的。”不論海棠怎麼想,上官煙雨這一招到底讓人吃不消,她沒有完全要去激怒人,但是卻滿滿吞噬著人的所有堅持。
朕走進了簾子內的臥床上,披上薄被子,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垂下的簾子與紗布,隔絕了人大部分的視線,朕這些沒有辦法一定要見人的時候都是這麼做的,離得遠遠的,讓人看不真切,但是又要讓人看到一個大致的樣子就是了。
不一會兒上官煙雨走了進來,在簾子前跪了下來:“臣妾,前來問安,陛下萬福。”
“起來吧。”朕最近確實有些勞累,才躺下來就覺得有困了,身子越發的乏力了。煙雨在初見她之後也接觸了一陣子,她的琴技很完美,無論是高山流水還是雁落平沙都能演奏出屬於自己的味道來,這樣子的女子果然是後宮的極致,隻是很可惜朕對於這個女子沒有太過強烈的情緒,沒有瘋狂的心情,沒有過分的思念。
“臣妾聽說陛下病了,一直前來問安,但不知何故,陛下一直都拒絕臣妾的問安。”調子裏有些哭腔,看的出很是忍耐的樣子。
越發的接觸這個女子,覺得她眼裏滿滿的崇拜與愛慕,突然之間覺得這樣子的崇拜與愛慕好像是很負擔的事情,不知道愛意會如此的沉重。
“朕最近不大舒服,休養一陣子大約就沒事了吧。太醫說不要緊的。”確實不大要緊,隻是這樣子的日子大約還要持續很久。
“陛下請一定要保重啊。”調子依舊有些微微的泣聲,但是依舊保持著忍耐的味道。似乎她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陛下,您已經病了很久了,宮中皇後娘娘也病了,如果太醫們在束手無策的話,那麼臣妾懇請昭示天下遍尋名醫為陛下和皇後娘娘醫治。”
丫頭果然還是有疑心的吧,其實誰又沒有疑心呢?最初要一個孩子隻是一相情願的想去要一個孩子,可是如果後宮裏誰為朕誕下一個皇子也到好了,可是誕下皇子的卻是朕自己,這個無論說給誰去誰都難以接受的,當然孩子的父親好像較之一般人,沒有太以外,逆天生子的孩子多半是奇怪的吧。
“前線依舊吃緊,現在告之天下國君與國母都病重,昭儀覺得合適麼?”丫頭的目的不知遍尋名醫吧。
“那麼陛下如果信的過臣妾,有臣妾帶名醫進宮為陛下診治。”丫頭終究還不夠老練,這個動機太過明顯與拙劣了啊。
“昭儀有心了。”有心是不夠的,不漏痕跡的作法,除了小七好像也沒有其他人了吧。小七坦白他與夏侯溫之間的曖昧之後,也一直稱病回避著朕,宮中頓時更加的空蕩了,沒有了小七的皇宮,好像愈發的安靜和冷清了,要不是小七選擇了回避,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思琛來知道朕懷孕的事情。不過好像朕也沒有讓小七知道朕懷孕的事情吧。
“你退下吧,你說的事情朕會放在心上的。”隻是上心而已,改變不了什麼的。
她沒有在爭取什麼,她終究沒有強烈的表達自己的願望,欲言又止,終究一如既往的選擇了緘默,如果她可以更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許她可以走的更遠吧。
“陛下,左侍郎大人到。”上官煙雨還沒有退下,思琛已經來了,看到思琛對煙雨行禮,煙雨並沒有多看他幾眼,隻是還禮之後對朕說:“陛下還有事,那臣妾就先退下了。”說著行禮之後就退出去了。
屋子的彌漫的緊張的氣氛,瞬間還是淡去了。垂下的簾子與輕紗也被撩了起來,屋子裏明亮了很多。
“陛下,有什麼吩咐麼?”他依舊很震撼的看著朕的肚子,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看的出他也是依舊不習慣,其實朕自己也不習慣,越發的不習慣,男子懷孕,朕雖然不是第一個,但是卻是第一次這麼麵對外人,這一刻朕不知道自己是男子還是女子,無法去確認,不知道要怎麼說服自己,心情總在思琛的目光裏鬱結,但是這個事實卻在朕最初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是朕必須去麵對的了。
“前線如何了?司徒家怎麼說了?”司徒家,與之已經是宸妃了,難道要給於他皇後的封號,雖然說給一個死人封號,在人看來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是如果這個時候開先例的話,朕的寢宮外怕是要多上所有朝臣的冒死覲見。朕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麻煩的。
“司徒家現在已經完全要退了,戰爭還在局部進行,現在是上官家。昭儀的父親不肯退兵。”思琛直言不諱。
“上官晨曦?他想幹嘛?”女兒已經是昭儀了,上官晨曦想要什麼?
“他窺視著屬於夏侯家兵權,也就是說他想要的其實就是兵權。”兵權麼?夏侯家,都從來就憑借著兵權才立足,上官家可知道夏侯家為了這樣子的兵權委曲求全,又與宇文家斡旋了多久,人從來都被野心蒙蔽心智的。
“他上官家的兵權也不少啊?”本來就不少,除了皇族,夏侯家與宇文家,剩下的就是他們上官家了。
“是不少,可是人總是渴望著更多的,畢竟宇文家和夏侯家的兵權是很讓人眼紅的。”眼紅麼?有的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包括老狐狸年少的時候都那麼悲劇,上官晨曦果然比不得老狐狸的。